番外(二)——從天光乍破到暮雪白頭

陳謀和原飛槐定下行程之後, 就出了國。

Z國此時溫度正好,氣候也是最適宜旅遊的季節。出門穿一件單衣就已足夠,只是夜間降溫身體虛的人需要再加一件外套。

陳謀在來之前就瞭解好了,想著機場風大,所以一出飛機救給原飛槐披上了件外套。

原飛槐身上一套T恤牛仔,整個人都透出一種青春無敵的味道,若不是臉色稍顯蒼白, 恐怕走在路上都會被別人認作是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

陳謀跟在原飛槐的後面,背上背著一個包,包裡全是些零碎的小東西。

只要涉及到了原飛槐的身體, 陳謀就可以比老媽子還要囉嗦,平日裡在外面吃飯,甚至連原飛槐用的筷子都要親生消一次毒。

今天Z國的天氣很好, 陽光燦爛還帶著微微的風,原飛槐走在前面, 口裡哼著曲子, 看來是心情非常的好。

去取了行李後,兩人便去了已經訂好的酒店。

原飛槐在Z國這邊其實有不少的生意, 但他一直沒把這些告訴陳謀,從頭到尾,都是陳謀怎麼安排, 原飛槐怎麼做。

此時正值下午, 陳謀放好行李後便和原飛槐準備出去吃晚飯。

陳謀學過一些Z國語言, 雖然不像原飛槐那般精通, 但日常的交流沒問題。他早就打聽好了離酒店比較近的Z國有名的餐廳,更是早在一個月之前,就訂好了位置。

餐廳的氣氛很好,周圍的人也大多是像原飛槐和陳謀這樣的情侶,陳謀一邊看著菜單,一邊詢問原飛槐想吃什麼。

原飛槐心情不錯,本想點些紅酒小酌,但在陳謀那陰森森的目光下還是退敗了,無奈之下,只好點了杯果飲聊以自/慰。

陳謀這才滿意,體貼的吻原飛槐想喝什麼湯。

原飛槐無奈道:「都行……」

點好了菜,陳謀見原飛槐還是有些不大高興,開口道:「別喝酒了,以後我們都不喝酒了行不?」

原飛槐道:「我不讓你喝酒是因為你酒量差,你看我什麼時候喝醉過,況且,喝點小酒對身體也沒什麼影響。」

這一點上,陳謀倒是無可反駁,原飛槐的酒量是比他強多了,他道:「不喝醉,不代表你喝了不傷身啊,還有什麼叫沒影響,原飛槐我告訴,喝酒傷肝,你身體這麼虛,還不注意點!」

原飛槐知道他是和陳謀說不通了,於是他放棄似得聳了聳肩,然後道:「寶貝,如果這次檢查也沒有問題,你可以不要那麼緊張麼?」

陳謀道:「我緊張?我什麼時候緊張了?」說到這裡,他端起杯子狠狠的灌了水。

原飛槐無奈的看著陳謀,發現自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好在這家餐廳的食物味道確實不錯,兩人享受了美食後心情都不像剛來那樣緊繃了。

陳謀一邊吃東西,一邊同原飛槐說之後幾天的計劃。

原飛槐一邊用刀切著魚肉一邊漫不經心的聽著,直到陳謀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他問了句:「怎麼了?」

陳謀怒道:「該是我問你怎麼了吧,我剛才和你說話呢。」

原飛槐哦了一聲,坦然道:「有點走神。」

陳謀瞪了原飛槐一眼,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原飛槐聽了只當做沒聽,他現在已經條件反射的將關於檢查的話給過濾掉了,反正他身體的確是沒問題,這些檢查無非是想讓陳謀安下心。

這件事也不怪陳謀敏感,如果愛人越來越瘦,臉色越來越白,飯量越來越小,怎麼看都不像是身體沒問題的樣子吧。既然檢查能讓陳謀安心,那稍微縱容一下,又有何妨呢。

吃完了飯,兩人又打車回了酒店,今天坐了一天的飛機,陳謀也怕原飛槐累了,所以他早早的讓原飛槐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把他趕上床睡覺去了。

原飛槐躺在床上,和陳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結果他還沒睡著,就聽到身側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原飛槐側過頭一看,才發現愛人已經睡過去了,他看著陳謀安靜的睡顏,沒忍住湊過去親了親陳謀的唇角。

第二天一大早,陳謀就帶著原飛槐去見了預約的醫生。

Z國的醫療水平,向來都走在世界前沿,所以自然也有不少在世界上都很有名的醫生,陳謀為了這次會診費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關係約到了醫生。

結果讓陳謀萬萬沒想到的是,那醫生在見到原飛槐的第一面就興奮的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Z國話,原飛槐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隨後溫文爾雅的回了幾句。

陳謀見到這一幕腦子有點木,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兩人是在打招呼,見醫生那個態度,原飛槐似乎已經和他是熟識了……

陳謀默默的把目光移到了原飛槐身上,以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原飛槐乾笑了兩聲,他也沒想到陳謀預約的居然是這個醫生,他還想著Z國那麼大,總不會遇到熟人吧,結果這才來了兩天呢,就遇到一個。

原飛槐說:「這是我生意上的夥伴……」

陳謀:「夥伴?什麼夥伴?你到底做的什麼生意?」他這才發現他對原飛槐還真是不瞭解。

原飛槐說:「我買了點他家的股票……」他說的模糊,但陳謀也差不多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那醫生聽不懂他們說的中文,露出好奇的神色,還順問了原飛槐一句,是不是呆陳謀來檢查,都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何必還搞什麼預約呢,直接給他個電話不就行了……

陳謀是把這句話聽清楚了,然而他聽的越清楚越想吐血,他語氣沉悶的說了句:「原飛槐,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原飛槐無奈道:「我這不是不知道你約的他麼。」

陳謀:「……」

醫生在旁邊說了句:「那你們,還做檢查麼?」

陳謀咬著牙蹦出來幾個字:「做,為什麼不做——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這個理由真是太萬能了。

於是原飛槐還是按照陳謀的指示,乖乖的去做了檢查。

幾個小時之後,醫生說會把檢查報告在一周後發到他的郵箱,還說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電話咨詢,他交代完了該交代的東西,忽的來了句:「親愛的原,這是你的愛人麼?」

原飛槐本來正在哄生悶氣的陳謀,聽到這句話笑了:「對啊。」

醫生露出遺憾的神色,他說:「怪不得你當初拒絕了我。」

陳謀:「????」什麼鬼?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原飛槐認真的以Z國話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只會愛他一個人。」

陳謀聽著兩人的對話,這才回過味來,原來那醫生不知是和原飛槐有生意上的來往,甚至還追求過原飛槐。

陳謀看向醫生那原本是滿滿的感激的眼神,瞬間帶上了一絲敵意。

醫生倒是想得開,又聳聳肩說了句好吧,不過他還是有些想不通,他說:「為什麼來做檢查的是你?」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原飛槐帶著陳謀來的呢,結果後來才發現,預約的人是陳謀。

原飛槐道:「他擔心我的身體。」

醫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原飛槐,同意了陳謀的看法,他說:「是啊,幾個月沒見你,你又瘦了。」

陳謀幽幽的冒出了一句:「幾個月?原飛槐,你背著我出了國?」

原飛槐:「……」日,被發現了。

醫生還想說些什麼,被原飛槐無情的打斷了,他覺的如果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他的老底估計都要被抖出來,那時候陳謀發飆是肯定的事情……

硬生生的拉著陳謀出了醫院,原飛槐討好的笑著:「這不是怕你擔心麼?」

陳謀目光冷冷的看著原飛槐。

原飛槐笑容在陳謀的瞪視下越來越尷尬,他說:「哎,寶貝,你別生氣啊。」

陳謀說:「你是不是還背著我在外面養了幾個相好呢?」

原飛槐:「沒有的事——你別亂想啊。」

陳謀道:「孩子是不是都五六歲了?」

原飛槐:「……」完蛋。

陳謀把原飛槐的手甩開,轉身就走,原飛槐見陳謀走的決絕,忽然心生一計,他大叫一聲就軟倒在了地上,

陳謀聽到原飛槐的叫聲,自然轉過了身,在他看到原飛槐倒在了地上之後,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陳謀大吼一聲:「飛槐!!!」就瘋了似的衝到了原飛槐的身邊。

原飛槐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被陳謀扶起後,還乾咳了兩聲,他的目光哀戚,眼神之中水光盈盈,他說:「陳謀……原諒我……」

陳謀要急瘋了,他吼著:「我原諒你!我原諒你!飛槐——飛槐——來人啊,醫生——」他一邊叫著一邊抱起原飛槐再次衝進了醫院。

那醫生本來都以為原飛槐和陳謀走了,結果突然聽到陳謀那殺豬一般的慘叫,嚇的他差點沒把手裡的咖啡杯掉在地上。

陳謀吼道:「醫生——救救他——」

醫生被陳謀吼的膽顫心驚,急忙給原飛槐做了個急診,然而他很快就發現,原飛槐的狀態……似乎還不錯。

趁著醫生給自己做檢查的時候,原飛槐衝著醫生悄悄眨了眨眼。

心領神會,醫生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歎了口氣,然後衝著陳謀搖了搖頭。

陳謀看著醫生搖頭,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他抖著聲音道:「怎麼了?」

醫生道:「他的身體雖然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肯定是受不得刺激的。」

陳謀看著狀似奄奄一息的原飛槐忽的有些想哭。

醫生又道:「如果你想他好好的,就別讓他的情緒波動太大。」

陳謀急忙點頭:「那、那問題嚴重麼?」

醫生說:「等體檢報告出來吧,我本來以為問題不大,現在看來——」說到這裡,他真情實意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口氣是真的擔心原飛槐的身體,還是覺的自己徹底沒機會了。

陳謀被嚇出了一聲冷汗,他抱著原飛槐是再也不肯撒手了。

原飛槐做出一個有氣無力的表情,他說:「謀謀,我愛你。」

陳謀含淚點頭:「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也愛你。」

原飛槐又道:「你、你不要丟下我……」

陳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抱著原飛槐,輕聲的哽咽起來。

趁著陳謀看不到,原飛槐衝著醫生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醫生看到了原飛槐的眼神,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然後走開了。

之後回去的路上,陳謀抱著原飛槐就沒撒過手,而原飛槐也嘗到了自作自受的味道——就連晚上洗澡,陳謀都不肯讓他一個人洗,說是怕他暈倒在浴室裡,萬一沒發現就慘了。

原飛槐很認真的重複自己沒事,陳謀聞言眉頭一皺:「你今天都暈倒了還說沒事,要是以前我也就信了,但你都這幅模樣了,還想告訴我沒事?」

原飛槐:「……」認真想想,下午做的事,簡直就是昏招啊。

在陳謀強烈的要求下,原飛槐只好妥協了,陳謀端了個板凳,坐到了浴室裡,開始認認真真的看著原飛槐洗澡。

原飛槐一開始還有些不自然,後來倒也無所謂了,他還調笑陳謀:「謀謀,想不想做?」

陳謀一臉嚴肅:「你這樣的身體狀況,怎麼做?」

原飛槐:「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陳謀打斷了:「我不是那種精蟲上腦的人!只要你身體一天沒好,我就一天不做,原飛槐,你聽到了沒有?」

原飛槐:「……」WTF???他突然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陳謀道:「別愣著了額,快洗澡啊,到時候著涼了該怎麼辦!」

原飛槐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體,又看了看陳謀,最後用一種幽怨的不能再幽怨的語氣,輕輕的說了聲好。

面對陳謀那深深的,擔憂的目光,原飛槐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再拿他的身體狀況當說辭,不然早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聽說你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