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愛你

聶川低下頭來,眼淚正好落在裡斯的臉上。

「……什麼?」

裡斯伸長了手,用力將他拽了下來。

還來不及體會墜落的感覺,裡斯單手向後將自己撐坐了起來,聶川的體重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他極為用力地吻上了聶川的嘴唇,他舌尖用力地頂了進去,那是讓聶川懷念已久的力度,它旋轉著將他包裹起來,拖拽著他的思維,佔據他所有的感官,甚至於他所有的衝動也被對方所掌控。

他吮吸著他,彷彿要摧毀他,滲入他,入侵他身體的每一寸縫隙。

「嗯……嗯……」無法呼吸的聶川下意識推了裡斯的肩膀一下。

聶川的拒絕,換來的卻是更加兇猛的吮吸,彷彿這樣的接觸對於裡斯來說仍舊不夠緊密,他抬起手扣住了聶川的後腦,死死將他壓向自己。

他的舌在聶川唇齒間猖狂的攪動著,他側過臉來完全不留縫隙地吮吸著聶川。

全身每一個細胞就像是被裡斯的力量所征服,不斷地破裂開來,癒合之後又再度被摧毀。那股力量長驅直入,去到聶川無法描述的最深處。

聶川被迫仰起下巴承受裡斯的力度,直到他撐不住了向後倒去,裡斯堂而皇之地將他壓了下去。

這真的是裡斯嗎?

彷彿不受控制要將聶川完全粉碎佔有。

明明如此可怕的親吻,聶川卻感覺思維的深處有什麼被對方引誘到蠢蠢欲動,奔湧沸騰。

這是裡斯在吻他……

上一刻對他說要「離開」的裡斯在吻他!

就算這是只是一場夢或者離別之前最後的安慰,聶川也想要死死抓住。

聶川的舌尖在那瘋狂翻攪的縫隙之間輕輕頂了一下,滑過裡斯舌的側面。他能感受到那一刻裡斯的肩膀聳了起來,緊接著是另一番愈發瘋狂的吮吻。裡斯的懷抱越收越緊,這是聶川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好像對裡斯很重要。

並不是裡斯要離開。

而是裡斯不想要他離開。

聶川下意識拱起自己的腿,裡斯的腰身直接擠了進來,這樣富有侵略性並且不容拒絕的姿勢讓聶川感到壓力,但這樣的壓力卻讓他血液奔湧,更加無法克制接近對方的衝動。

聶川被對方的懷抱勒到無法呼吸,他用力拍打著對方,但是裡斯卻紋絲不動,聶川只能用力捶著床面,完全陷落的裡斯終於找到了一絲理智,他退出了聶川的唇間,卻並沒有離得太遠。他的鼻尖始終靠著聶川的鼻尖,他沉重黯啞的呼吸都留在了聶川的唇間。

聶川用力吸了一口氣,剛要試圖側過臉去,裡斯便咬住了他的下唇,彷彿無法容忍聶川的迴避一般,不容拒絕地再度吻了上來。

仍舊是瘋狂的,毫無章法的,帶著肆虐的力度感。

這一次,聶川真的害怕了起來,他用力地別過自己的臉,裡斯卻直接用吻將他死死固定在原位不得動彈。

直到聶川的胸膛顫抖起來,裡斯才知道他哭了。

裡斯驀地抬起頭來,但他的雙手仍舊扣著聶川的手腕,將它們按壓在他的耳邊。

聶川側過臉去,劉海凌亂地蓋在額頭上,他大力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覺得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裡斯再度低下身來的那一刻,聶川莫名緊張了起來。這一次,他吻在了聶川的臉頰上,含吻上他的下巴,用力到彷彿要將他的骨頭都吸出來。他吮吻著聶川的頸窩,咬著他的喉結,這都讓聶川輕輕顫抖起來。

當裡斯鬆開了聶川的雙手時,聶川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不要用這種方式來嘲笑我……」

如果這一次吻他的理由和圖書館還有CBU的洗手間裡一樣的話,聶川寧願不要。

裡斯挪開了聶川的雙手,按住他的臉頰,目光極有力度地看著聶川,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吻你?你覺得,我會因為玩笑,因為嘲笑,而去親吻一個我不在乎的人?」

聶川傻住了,因為裡斯那雙平常淡漠到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竟然泛紅了。

「我不知道對於你而言,喜歡有多重要的意義。你對巧克力會說喜歡,對著金魚花會說喜歡,對著詹妮弗勞倫斯會說喜歡,對著你不喜歡的咖啡出於禮貌你也能說喜歡……『喜歡』在你的世界裡已經氾濫了,以至於你說喜歡什麼的時候,我都不確定是不是你所謂的喜歡真的那麼重要。但是對我而言,聶川,我喜歡的東西很少。除了籃球和數學幾乎沒有。」

聶川僵在那裡,他張了張嘴,他想要告訴裡斯,他對他的喜歡並不膚淺。

如果不是裡斯,他不想要將就自己去接受任何人。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去解釋。他覺得自己的語言那麼貧乏,而他的大腦好像不會思考了一樣。

「可是我愛你。」裡斯說。

他的聲音在發顫。

明明不大,卻彷彿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那雙眼睛裡的世界從高處墜落下來,壓碎了所有的屏障,將聶川完全包裹了進去,露出了最原本的顏色和姿態。

「我是如此害怕,說要離開的我,如果從你那裡得到我想聽到的答案,我要怎樣找借口繼續留下?」

他的目光是那樣的無奈。

聶川忽然心疼了起來。

他不顧一切地坐起身來,吻了上去,將他緊緊抱住。

他不懂得任何的技巧,生澀得像個傻瓜。

但對於裡斯而言,卻像是一簇火焰,瘋狂地鋪天蓋地地燃燒了起來。

聶川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淪陷,整個世界除了裡斯便什麼也沒有了。

聶川根本不記得這天晚上他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除了無止境的親吻便是不願意分開彼此的擁抱。

聶川覺得,他們似乎要把一生的親吻都用完。

以為自己會失去,卻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就擁有的喜悅感讓聶川放鬆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裡斯的胳膊一直很用力地抱著他。

當窗外響起學生們打鬧的聲音,日光透過窗子落在寢室的地面上時,萬聖節過去了。

聶川的眉毛顫了顫,他的腦海中驟然響起昨晚裡斯的那句「可是我愛你」,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那是夢?

還是現實?

聶川甚至不敢呼吸,腦海中嗡嗡作響。

當他試圖翻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人從後面抱著,他的背脊被對方用力的壓在胸膛上。

聶川鼻間的氣味是那樣令人安心的,他身後人的呼吸是那樣穩健,莫名的安全感讓聶川想要時間就這樣靜止。

抱著他的人是裡斯,昨晚他對他說的那句話是真的。

這些不是他的幻想,這些是真的!

想到這裡,聶川忽然覺得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悅,他轉過身來,想也不想就在對方的臉上用力親了兩下。

然後,他才發覺裡斯似乎早就醒了,不知道看著自己多久了。

「你昨天說的話,會一直都算數的對吧?」聶川睜著大大的眼睛問。

「你說呢?」裡斯笑了,性感的要命。

他一個翻身就壓在了聶川的身上,又是一個讓人天旋地轉的親吻。

要是每天早晨裡斯都這樣讓人熱血沸騰地吻他,聶川覺得不用多久自己的血管就爆掉了!

當聶川動了動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下面因為擦藥膏什麼都沒穿,而裡斯把他唯一的底褲也扯到了膝蓋下面,就連睡衣也被撈到了腰上面。聶川頓時想到昨晚裡斯握著自己的手給他那裡……到現在他動了動手指,掌心都在發麻。

「喂,我只是含了你一下,你就沒挺住。還好你昨晚沒和莉莉在一起,否則現在可能已經是校園笑談了。」

裡斯又笑了,他的笑很淺,明明是在嘲笑自己,聶川卻覺得很開心。

想到裡斯口腔裡的溫度,聶川就莫名全身發燙,他迅速掀開被子,將自己的褲子拉起來。

「我……我去給你擠牙膏刷牙!」

因為昨天晚上自己沒忍住,弄到裡斯的嘴巴裡了。

到現在,聶川都覺得愧疚不已。

當他來到洗手間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然後呆了。

脖子上,鎖骨上到處是紅紅的一片。

聶川覺得自己的臉上都要滴血了。

裡斯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到了洗手間的門口,撐著下巴涼涼地說:「我昨天對你已經很好了,不然你現在連擠牙膏的力氣都沒有。你低著頭做什麼?」

聶川瞬間反應過來裡斯指的是什麼。

昨天如果不是自己叫著很疼,裡斯絕對不會讓他用手就可以的。

但是這些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啊!難道不是他對裡斯這樣又那樣的嗎?

明明裡斯沒把自己怎麼樣,聶川忽然覺得後面特別疼!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一起在浴室裡刷牙,就連低下頭來吐牙膏泡泡的時候,聶川也能感覺到裡斯的髮梢略過自己的額頭,就像被對方輕輕摸了一下一樣,聶川覺得心情分外地好。

只是自己的被單已經又皺又髒了,裡斯直接打了個電話叫乾洗店的來把被單收走。

聶川卻想哭,不知道乾洗店的小弟看見被單上的污漬到底會怎麼想啊!

「好了,讓我看一下你腿上的疹子。」

裡斯拍了拍自己的床邊,示意聶川坐過來。

「我……我自己擦藥就好了,哈哈!」

「讓我看一下,如果變得嚴重的話,我們就去看醫生。」雖然仍舊是不容拒絕的,裡斯的聲音聽在聶川的耳朵裡變得柔和了許多。

「哦……」聶川來到裡斯的身邊,微微張開腿。

「你這樣我怎麼看得見?」裡斯問。

聶川又張開了一點,伸手摀住自己那裡。

裡斯用手指在聶川的手背上戳了一下:「你這樣有任何價值嗎?又不是沒有穿底褲。而且你那裡我都含過了,你現在遮著有什麼意義?」

聶川低下頭,臉上都快被掐出血了。

他知道,有時候裡斯說話直指核心,一點情面都沒有。但是……這種事情你可以委婉一點嗎?

「紅疹好像比昨晚好一點了。你去沖個澡,擦了藥,我們去吃午飯。」裡斯揉了揉聶川的腦袋。

「嗯,好!」

當聶川進入浴室打開水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開始各種原來的場景回放。

比如說他在洗手間裡被拉鏈夾到小兄弟的時候,裡斯是如何湊上來調侃的。比如上一次自己去紐約找裡斯的時候,裡斯和自己坐在同一個浴缸裡發生的所有事情……

聶川忽然覺得,是不是把浴室的門鎖修好比較重要呢?

在這樣的回想中,聶川沖了很久,直到裡斯將本來就虛掩著的門打開的時候,聶川差一點縮到浴室的角落裡。

「喂,你到底要洗多久?」裡斯揚了揚下巴。

「……現在就好了。」聶川一邊摀住自己,一邊伸手關掉水。

不要因為門是壞的就隨便進來呀!

裡斯明明已經走開了,卻忽然轉過身來對聶川補充說:「你知不知道我特別喜歡進浴室的時候看你手忙腳亂的樣子?」

……

我等一下就出去找人來把浴室的門修好!

聶川跟著裡斯走去學校的餐廳。

裡斯仍舊是高冷的表情,而聶川則覺得周圍好像總有人在看自己,這讓聶川覺得很不自在。

聶川在桌子下面輕輕拽了一下裡斯,壓低了聲音問:「好像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是啊。」裡斯的手指在聶川的指縫間輕輕掠過,「你不記得昨晚你穿的是什麼嗎?」

忽然勾起讓聶川尷尬地記憶了,聶川恨不得自己擠入地面的裂縫裡去。

卡洛!你挑的什麼鬼衣服!害死人了啊!

《強勢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