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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的嫔妃们,嘴角流露丝丝讥笑。

  太后不悦,眼睛里的笑意却更浓,“皇后,她们都是惶恐不安,你却是安稳得很呢。”

  皇后浅笑,“那是因为臣妾心里坦然,所以才会静如止水。”

  瑶贵妃在一旁张狂笑道,“皇后娘娘,且不说你如何坦然,怎么个静如止水。宫里都可在盛传,自从你进宫后,才发生这么多不祥之事,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皇后目光深邃,眼神清冷,把手里的帕子用力捏了捏,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这意味着本宫是不祥之人,所以才引来这些祸事?”

  瑶贵妃掩着帕子偷笑,“臣妾可没有这样说,不过皇后你可真是有自知之明,这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了。”

  “本宫进宫之前,这后宫死的人还少吗?瑶贵妃,你少在这危言耸听,小心本宫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瑶贵妃也没有想到皇后竟敢说出此话,看了太后一样,见太后闭目养神,一点也没有插言的意思,也壮了胆子,说道,“瞧皇后娘娘说的,这后宫有太后在,哪里会死什么人?还不是你进宫后才有的事?”

  “那三任皇后之死也在本宫进宫之后才发生的吗?”皇后飘然问道,似是质问,似是叙说。

  永宁宫霎时静寂,这本是宫中隐讳,即便是心中徘徊多次也无人敢当众说出,而皇后便这般轻巧得说出,令太后颜面尽失,因为这是她的后宫,她的天下,容不得别人来放肆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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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雕颜佛珠

  太后隐晦一笑,眼神犀利,缓缓说道,“这后宫几十载,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哀家面前放肆,皇后,你胆量可嘉,哀家还真有些欣赏呢。”

  皇后站起身来,福身行礼,“太后过誉,臣妾只是不想背上这不祥之人名声而已。至于冒犯太后,也实属无心。”

  太后审视着皇后,半响才说道,“来人,皇后累了,送她回宫休息。”

  皇后脸上神色突变,又慢慢恢复平静,“臣妾是乏了,谢太后慈爱。臣妾这就回去,终日为太后念佛吃斋,盼太后万寿无疆。”

  这话也平常,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听来,一切都变了味。太后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笑道,“皇后,你可真是有心人呀,现在想来,哀家信手册封的皇后,倒是个人物,差点让我没放在眼里,你既然这么孝顺,以后就多来永宁宫走动走动,咱们也好亲近亲近。”

  皇后再次福身行礼,显得恭敬而有进退,“太后金安,臣妾先退下了。”

  皇后说罢不待太后说话便转身离开,那番干练与决绝。皇后虽是淡妆,也是极美的,只是这美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许久,人们在看到后宫姐妹花时,在看到锦言站在她的面前时,才发现,皇后少了的是明媚,如果一个人的心思太过晦暗,试问她如何会妩媚?

  皇后走了以后,永宁宫的氛围依然压抑,太后手里的佛珠突然断了线,珠粒一颗颗滚落在地下,滚落在各嫔妃的脚下,众人慌忙俯身拾捡,太后身边的宫女端来一个瓷盘,想把众人拾捡的佛珠接过来。

  太后无力得挥挥手,说道,“看来哀家是老了,这后宫几十载的沧桑,也敌不住岁月无情的变迁,哀家不服不行。”

  瑶贵妃本来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没敢出声,这会子再怎么讨喜的话,也落不到太后的心里吧。

  “你们且退了吧。哀家乏了,想歇着了。这佛串是上朝古物,传言帝皇三十六位妃子,个个貌比花娇,帝皇为留住妃颜,便让工匠将各位妃子的画像雕在佛珠上,成了宫内珍品。哀家被册封为皇后之时,先帝便赐给了哀家,是哀家这些年来一直珍爱之物,本想等新皇后册封后便传给她,可是连着三位皇后都无缘此珠,新册封的皇后又是……”太后说到此时,语句停顿,语气似有不屑,又紧接说道,“罢了,罢了,看来这佛珠与澄瑞宫的主人无缘,众位将各自捡到的珠子珍藏起来,算是个念想吧。”

  众位嫔妃紧紧握住了下手里的佛珠,珠子晶润透亮,是难得的上好佳玉。

  此刻锦瑟殿内,赵荣华将手里的佛珠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冷冷说道,“你或许不以为然,但是也不要忘记,这佛珠后宫有品阶的妃子都有,可是独独澄瑞宫的那一位却没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太后认定她三年之内必死无疑。”

  锦言转过头,看着锦瑟殿悬挂红色锦缎,这会子正被人撤下,换上了黑色锦缎,这黑缎如墨,饱满润泽,包容沉静。夜色之下,锦缎在烛光照耀下,焕发出迷人的色彩,或幽暗,或耀眼,让锦言陷入了深思。

  锦言想来,素语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在闻府多年历练让她懂得隐忍,怎么可能做出这般愚蠢之事?除非,素语对自己处境甚为乐观,难道她有了什么凭仗?

  “都说澄瑞宫那位深居简出,内里却是个厉害人物,今日一瞧也不过尔尔,简直是愚蠢至极。凭她想在宫里活下三年,我瞧是难了。你们且看着吧,澄瑞宫换新主子的日子不远了。”赵荣华眼神轻佻,把手里的佛珠紧紧握了握,小心放在了妆盒内。

  锦言听得皱起眉头,可是眼下自己连说话的立场也无,只好淡淡神色将手里的帕子捏了又捏,好好的锦帕皱成了一团,上面绣好的一枝寒梅也瞧不出落蕊缤纷来。

  “对了,今日温昭仪跟我提起你,我跟她说你想见她,她倒是一口答应了,看来,我是小瞧了你,可真有些手段呢。温昭仪对你很是上心,这是你的福分。”赵荣华翘起手指,看看指甲,让晚晴拿来小银剪子来为她修剪指甲。晚晴拿来一方帕子,垫在膝盖上,又将赵荣华的手指轻轻握住,小心得为她修剪,落下的指甲碎屑齐齐落在帕子上。等修剪完后,晚晴又将帕子将那些指甲包起来,交给另一位宫女,便低声嘱咐她,“将这包东西埋起来,别叫人瞧见。”

  赵荣华用帕子抹净了手,说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今日都累了。”晚晴拉着锦言欲走,赵荣华又对锦言说道,“别忘记,明日有人与你相见,别在作出这副苦脸来,叫人以为我锦瑟殿虐待你。”

  锦言点点头,与晚晴相扶离开。这漫天的黑缎,如漆黑的乌鸦栖止,赵荣华,难道你便忘了,黑色虽如墨儒雅,可也代表了禁锢,代表了罪恶,黑色,往往是不吉之色。

  锦言回到房间,看到晚晴脸色苍白,似是劳累不堪,便走上前,给晚晴绞了一个帕子,晚晴接过来有气无力谢过,她清楚,锦言不过是寄居锦瑟殿而已,赵荣华的嘲讽不过是以为不能拿锦言真正怎么样,所以只能在言语上占占上风而已。

  “你为什么将赵荣华的指甲包起来,还专门叫人拿了出去?那些不过是些碎指甲而已,有那么重要吗?”锦言脱下外面的宫装来,小心挂起,慢慢抚平皱褶,她喜欢整洁。

  “这指甲与头发,宫里的人都看重得紧,怕人拿了去用巫术作祟呢。”晚晴答道。原来真有人拿这些来做些见不得的事情,所以丽贵人的事情一出,宫里的人都深信不疑。

  夜露已重,皎月明依,或许这不是锦言的第一个无眠之夜,宫内清幽古井,何处不是枯骨热血,怎奈一杯烈酒,化解万千惆怅。

  第十九章 惊鸿殿默

  醒来时,梦已迟。

  锦瑟殿内,黑色锦缎换去,又是当日初见时的紫色,神秘而幽暗。

  锦缎飘荡间,闪现出一人影,纤巧端秀,锦言慢慢走过去,赫然看到赵荣华拿着一把银剪子,将这些紫色锦缎,剪得丝丝缕缕,脚下已被紫色锦缎的碎片缠绕,她不曾回头,可是依然问道,“温昭仪将你要走,称了你的心,也罢,留你一日,迟早会是我的劫数。”

  锦言摘掉落在身上的碎片,缓缓说道,“这锦缎本无错,错只在不合你心情。”

  赵荣华手持银剪,转过头来,眼神毒辣,脸上无半点血色,是从地谷爬起来的女鬼一般,“世人都以为后宫女子多寂寞,错,我并不寂寞,我每日都在争斗,与她人斗,与自己斗,我很累,可是我不会放弃,如果要我选择一种死法,我宁愿自己是累死的。”

  锦言退了一步,她看着赵荣华的脸色,想了半晌还是开口,“你不该服毒。”

  赵荣华笑起来,初始不过是狂笑,到最后却又微弱起来,“我不该吗?为什么不说当初我不该去兰若轩?为什么不说当初我不该带你回锦瑟殿?我不悔,只是我不甘心,这一切都太快了,我所想的与人争斗的计谋都没有用上呢,叫我这么死去,我真的不甘心。”

  “有人逼你?记得你曾说,这是温昭仪拿婕妤之位相与你的,她也算是你的凭仗,今日你服毒自杀,她怎可袖手旁观?”锦言心存疑惑。

  赵荣华身形不支,摇摇欲坠,锦言将她扶在椅榻上,只听她一声冷笑,口角已溢出鲜血,“不知谁向太后吹了风,太后懿旨,要彻查丽贵人之死,矛头直指我赵媚儿。而此时我父也因牵扯本朝大案而下狱,昨夜有人来对我说,如果我自尽身亡,就算是畏罪自杀,太后也会赦免我父,并给我存几分颜面,准许以婕妤之位下葬。”说到此,赵荣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自嘲道,“去兰若轩之前,我也想过后果,只是没有想到,死了到得了那婕妤之位,你说可笑不可笑?”

  锦言用帕子给赵荣华擦拭了嘴角,“昨夜是谁来对你说此事?”

  赵荣华摇摇头,呼吸开始有些困难,“我不能说。”

  “既然你死也不能说,看来此人在宫内地位非常,也罢,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如果我将来有机会,定将尽力为你实现。”锦言拿起一床锦缎绸被,为赵荣华盖在身上,赵荣华看起来极冷,浑身颤抖着,嘴唇已经由发白逐渐转为发紫。

  赵荣华拉起锦言的手,塞给她一样东西,不准她现在看,说道,“我不会看走眼,你注定要在后宫争斗一生,拿着这个,这里面的秘密早晚会被揭穿的,还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将这个交给你,连晚晴也不能说。”

  未等锦言说话,晚晴从外面跑进来,在赵荣华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主子,您交代给晚晴的事,晚晴都已经办妥了。你走得安心一些吧,晚晴没有辜负你,那人说了,即便太后变卦,也会出手救您父亲一命。”

  赵荣华凄惨一笑,只是那笑容已经是无力而悲怆,眼睛缓缓闭上,费尽全身气力说道,“你带她去找温昭仪,她会护你们周全。不过千万要记得,如果太后是吃人的老虎,那她就是抓人的狸猫,这后宫谁也不要相信,对人交了心等同于交了命。”

  赵荣华说完这话便没了声息,晚晴又磕了三个响头,拉起锦言来就朝外奔了出去,从锦瑟殿的侧门穿出去,迂回弯折,终于到了另一处宫殿,惊鸿殿。

  锦言拉住晚晴,有些犹豫,还是问出此话,“这后宫凶险,你我从锦瑟殿到了惊鸿殿,自会有人发现,难道不怕有人追究吗?而且你是赵荣华的近身宫女,旁人难道不会说你……”

  “说我不忠心侍主?”晚晴尖着嗓子说道,“这后宫规矩之多,也难免有疏漏之处,赵荣华在宫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妃子,不会有人注意这些的。”说罢,她看到锦言脸上面无表情,也知道的话并不能让人信服,只好压低了嗓子,一字一句说道,“我只是想活下去。”

  或许当真从晚晴嘴里听出此话,锦言也有些难以接受,活下去,自己忍受这么多,不也是为了活下去吗?

  惊鸿殿在御花园南侧,靠近一座假山,从一旁看还以为是隐在山石之间的宫殿。惊鸿殿内多是种植海棠,宫殿并不显得富丽堂皇,而是淡雅细致,只是宫殿内放置的上好物什才显出主人家的胸怀来。

  晚晴拉着锦言奔进了惊鸿殿,扑地一跪便说道,“娘娘,我家主子已经仙去,临终嘱咐奴婢们来投奔您,主子说她与您相交一场,您定会看在她的薄面上护奴婢们周全。”

  锦言只是在锦瑟殿见过温昭仪一面,那时她宫纱白裙,出尘脱俗,如今她一身红衣,炫目多人,眉眼已不是淡韵,而是浓烈的红妆,叫人看起来朝气欣然。

  她轻笑,吩咐身边宫女安顿下晚晴,并留住锦言,与她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