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到傢,常勝和於洋洋都有些疲憊。

於洋洋笑著問:今晚上我表現還可以吧?常勝說:挺好——就是戲稍微有點過瞭。還好沒穿幫。於洋洋問:怎麼過瞭?常勝說:我也說不上來,就感覺有些別扭。於洋洋說:不是我的戲過瞭。是你自己不在狀態,接不住。常勝說:可能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找合適的機會把實情告訴他們。於洋洋說:隨便你,你想說就說吧。

於洋洋說著扭頭往自己房間走,走著走著,不自覺眼淚卻流瞭下來。

這天晚上,肖華給田蜜發來微信視頻通話邀請。田蜜接瞭。看到爸媽的頭臉出現在屏幕上,田蜜眼睛頓時紅瞭,強忍著把淚水憋瞭回去。

田加安看上去精神還行,但神情有些擔憂。

肖華一眼就看出瞭田蜜不在傢,有些疑惑,問田蜜在哪兒?

田蜜猶豫瞭一下還是說瞭實話,說得恩留下瞭一些債務,房子賣瞭還債瞭,她現在住在一個朋友傢。

肖華一下子緊張起來,說得恩怎麼還欠瞭債?欠瞭多少?還清沒有?

田蜜怕刺激爸媽,隻好含糊地說:債務問題我已經處理好瞭,你們放心。

田加安一臉心疼地說:蜜蜜,這麼大的事情,你不該瞞著我啊。你跟我說瞭,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也能幫你拿個主意啊。你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田蜜說:我這邊挺好的。您放心。

田加安說:挺好的?怎麼可能挺好的,房子你都賣瞭還會挺好的?我怎麼可能放心?蜜蜜,你不要什麼都瞞著我們,事兒已經出瞭,你躲不瞭,我們也躲不瞭,遲早得面對。你不告訴我們,以後我們會更難受。我現在恨不得馬上就回去!

田蜜說:爸,真不用,您一定要恢復好瞭再回來。得恩公司的事情現在是得恩的合夥人老戴主持。公司的債務是公司債務,得恩還有些個人債務,賣瞭房子已經還上瞭。接下來我準備找工作,找到工作,我就從這兒搬出去。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你們沒必要現在回來。去趟美國不容易,您一定在那兒恢復利索瞭再回來。這也是得恩安排您去美國治療的本心。田加安嘆息:蜜蜜,你受苦瞭。田蜜說:我沒事,您好好休養,我等你們回來!

掛斷視頻,田蜜忍不住淚流滿面。

次日一早,田蜜還沒醒,手機響瞭。田蜜一看來電顯示是高中的班主任馬老師,趕緊接起來。

馬老師在電話裡說,今天一早有個人三番五次給我打電話,說你是田蜜的班主任,你沒有教育好田蜜,你要為她負責。我以為是個詐騙電話,就拉黑瞭,但不一會兒別的號又打來。我問對方是誰,他說你欠瞭他的錢不還,我掛斷他就打來,我拉黑他就找個別的號打。馬老師有些疑惑也有些擔心,問田蜜這是怎麼回事?你真欠人錢瞭嗎?

田蜜頓時明白,一定是萬百千幹的好事。但也沒法向馬老師解釋,隻好連連道歉,說自己和那個打電話的人有點糾紛,我馬上處理。

剛掛斷馬老師的電話,李夢的爸爸又打電話來瞭,和馬老師一樣,也是一大早就莫名其妙受到瞭電話騷擾,內容跟馬老師接到的差不多。

李夢爸爸很擔心,說我剛給李夢打電話瞭,李夢說是騷擾電話,不讓我跟你說。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一聲。怎麼回事啊?你是不是遇上壞人瞭?田蜜說:叔叔,再有陌生電話您別接。我來處理!

田蜜又氣又急,她想起瞭不知在哪兒看到的,說高利貸催債專門有一招叫“打爆通訊錄”,萬百千使的估計就是這招。

田蜜翻出通訊錄黑名單,從黑名單中把萬百千拉瞭出來,給萬百千打電話。

萬百千得意揚揚地說:喲,田女士,你終於把我從小黑屋放出來瞭?你怎麼搬傢也不說一聲啊?你以為搬瞭傢就不用還錢瞭?

田蜜無奈把公寓地址告訴瞭萬百千。過瞭沒多久萬百千帶著小虎、小豹來瞭。

田蜜說:我再說一遍,高利貸我不認!要殺要剮你們沖我來好瞭!

萬百千說:你這樣說就沒意思瞭。你知道我們這招叫什麼嗎?打爆通訊錄,砍掉消息樹。我們將把你從小學開始認識的人,從你的生活中消除。你的通訊錄一共是八百六十三個號碼,我們僅僅才打瞭十個人。如果打一百個人呢?如果打八百個人呢?

田蜜知道萬百千說得出做得出,如果自己通訊錄上的聯系人都被萬百千騷擾一遍,自己真的沒辦法見人瞭。

田蜜隻好忍氣吞聲,咬咬牙說:咱們各讓一步,如果你不再打我的通訊錄,我可以承認本金和正常利息。

萬百千一聽鼓起掌來,說:你看,從開始的堅決不認,到現在有條件地認,這就是巨大進步嘛。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人是會發展變化的;這說明,人是需要深入交流的;這說明,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改變的。

小虎和小豹也跟著鼓掌點頭,連聲贊賞大哥的話如同醍醐灌頂。

萬百千隨即又說:我當初和劉得恩簽瞭合同的,白紙黑字,多少利息就多少利息,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萬百千說著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合同,說:章我都蓋好瞭,你簽瞭字,債務就轉到你這兒來,隻要你認瞭,我們就不會再打你的通訊錄。

田蜜無力地說:我就是認瞭,也還不起你的錢。

萬百千說:你先不用還本金,你就付利息就行。原來我跟得恩兄合作得就非常好。得恩兄走瞭,我非常難過。他是個講規矩的人。田女士,我是個文明人,我也不願意打你的通訊錄,我也不願意使用那些我根本不願意使用的手段,但是你首先得認這個事兒。

小虎和小豹也在一旁幫腔。小虎說:田女士,趕緊認瞭吧,大道理我不會講,反正我們大哥隻要使出打通訊錄這一招,到現在為止,除瞭精神有問題的,還沒人扛得住。

小豹拿出手機說:接下來我們大哥準備打你通訊錄上的三十個名單,有馬蒂莎、劉媛、秦妙雯、田加安——哦,就是你爸、肖華——哦,就是你媽——

田蜜繳械瞭:我認。合同給我吧。

田蜜在萬百千帶來的新的債務合同上簽上瞭自己的名字。

萬百千拿著合同笑嘻嘻地說:田女士,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合作夥伴瞭,有什麼需要,隨時開口。田蜜說:我需要你們三個從我面前立即消失!

萬百千目的已經達到,沒再糾纏,帶著小虎、小豹走瞭。

田蜜心力交瘁,內心一片茫然。

於洋洋期盼已久的人事任命會召開瞭。

陳總代表盛邦信托總部宣佈:通過最近的考察和結合盛邦信托寧城分部的具體發展情況,我們有兩位同志得到瞭提拔,今天在此向大傢正式宣佈一下,接下來會有具體的文件下發到各個部門。(陳總不自覺地看瞭於洋洋一眼,拿起一張人事調整任命書,念)茲經盛邦信托寧城分部執委會決議通過、盛邦信托總部批準,特做如下任職調整:原財富管理部副總監李小猜調任總經理助理,原風險管理部總監劉百剛調任副總經理。祝賀李小猜和劉百剛兩位同志,同時也希望大傢精誠團結,把咱們盛邦信托寧城分部的工作推向新高度!

於洋洋簡直出離憤怒瞭。不僅期望中的副總經理的職務旁落他人,就連她的部門副手也被提拔瞭,自己卻被人當成瞭空氣!

於洋洋強忍著沒有當場爆發,會議一結束就扭頭回到瞭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常勝進來瞭。

於洋洋問:你都知道瞭?常勝說:世界上最快的消息就是人事任命的消息。你們還沒散會,風就吹到我耳朵裡瞭。

於洋洋難掩氣憤:論業績,論資歷,副總都該是我的。常勝說:其實財富管理部最適合你。沒升職我倒覺得是個好事。於洋洋說:你要這樣想問題,幹一輩子也就是個客戶經理。一點兒都不上進!常勝說:我從小就不上進,我喜歡的是上心。幹業務是上心,求職務是上進。你這不是上進不利嘛,我來安慰一下你。

於洋洋笑瞭:謝瞭。沒想到一離婚你還學會安慰人瞭。弄得我都快要重新愛上你瞭。實在不行咱們復合?常勝說:別。系統重啟意味著老化。咱們還是各自奔向廣闊天地。我來是想問問,職務調整結束瞭,咱倆的事兒是不是得向親戚朋友公佈瞭?於洋洋說:你就這麼著急昭告天下啊?有下傢瞭?常勝說:我不著急。但我怕我爸媽從別的地方知道咱倆離瞭,那還不炸鍋啊?於洋洋忽然有些泄氣,說:你說得對,職務調整已經結束瞭,沒必要瞞下去瞭,你想說就說吧。

常勝出去瞭。於洋洋坐在那兒想瞭又想,心裡那團火越燒越旺盛。這時陳總發來瞭微信,請於洋洋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於洋洋本就想找陳總問個明白,板著臉就去瞭。

《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