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李沁紅“噗”的一聲倒在慕次的腳下,停止瞭呼吸。

一槍斃命。

俞曉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瞭李沁紅。接下來,俞曉江又補瞭兩槍,這是軍統殺人的一貫作風。所有的這一切,完全在一瞬間發生,而且出乎慕次意料之外,慕次心中“轟”然一聲明亮起來,半秒種的凍結,隻有半秒鐘,他所有的猜測被證實。

俞曉江對夏躍春說:“照計劃進行。”

◆字幕◆:中共特科二科聯絡員俞曉江

夏躍春對叢鋒說:“你從右邊走廊下去,出住院部門口,有人接你上車。”他迅速拉開房門。

叢鋒:“等一下。”他遲疑半秒,夏躍春明白瞭,他說:“先生,你讀過英文版的《中國哲學簡史》嗎?”

叢鋒:“讀過,是麥克米倫公司出版的。”

夏躍春嚴肅地說:“照我說的做。”

叢鋒不再有任何猶疑,迅速穿越走廊。

俞曉江:“交給你瞭。”她戴上口罩,緊隨叢鋒而去。慕次知道她是假扮李沁紅“活”著從監視人員的視線裡消失。

叢鋒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住院部大樓,一輛不起眼的小汽車突然駛到他面前,門打開後,叢鋒迅速上車。

他們例行公事般對瞭事先約定的口號。

劉先生熱情地向叢鋒伸出雙手:“您好,我是負責這次特使會議的秘書長,我們等您很久瞭。”

叢鋒:“您好!”他的情緒高漲:“我是共產國際遠東情報局‘雷霆計劃’負責人叢鋒。這次來的任務就是拿到‘雷霆’密鑰和疫苗,破解‘雷霆’,化解遠東細菌戰的危機。”

劉先生:“歡迎您的到來。”

叢鋒:“會議何時舉行?”

劉先生:“今天晚上正式召開,地點在四馬路的一傢酒樓。我們用辦壽酒的名義,租用一晚,樓上樓下全是自己人。”

小汽車飛速前行,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

夏躍春已經把李沁紅的屍體拖到瞭木制屏障內,地上依舊血跡斑斑。

夏躍春:“我們回病房。”他推動慕次的輪椅。

楊慕次問:“這裡怎麼辦?”

夏躍春:“你大哥會幫忙處理。”他走出門來,反手把門口掛著的十九床的門牌翻轉一面,上面寫著:解剖室。

※夏躍春的辦公室。

◆字幕◆:48小時前

俞曉江跟著夏躍春走進辦公室。

俞曉江:“我想詢問一下阿次的病情。”

夏躍春關緊門,走到窗戶邊,看瞭看,說:“病情穩定,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就會很快康復。”

俞曉江在檢查辦公室有無竊聽裝置。夏躍春:“我每天都會查房,一有情況,就會通知你們。放心吧。”俞曉江檢查完畢,沒有發現。

他們面對面坐瞭下來。

夏躍春:“二組的領導有什麼新指示?”

俞曉江:“中日戰火蔓延迅速,大戰一觸即發。領導指示必須馬上完成蘇聯特使會議,送疫苗和特使平安返回,盡速扼制遠東的細菌戰。還有,趁此機會,除掉殺人女魔李沁紅。此人太危險,必須幹掉她,保證特使會議不受任何幹擾。最重要的一點,找到細菌彈存放點,並在敵人發現它之前,徹底摧毀它。”

夏躍春:“我們可以通過報紙跟特使取得聯系,並重新制定接頭方案。”

俞曉江:“我們要利用這次接頭,拔除李沁紅這根眼中釘。”

夏躍春:“會很冒險。”

俞曉江:“你盡快制定行動方案,晚上,在老地方見面。”她站起來:“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杜旅寧還在阿次的病房。”

夏躍春:“晚上八點。怎麼樣?”

俞曉江:“沒問題。”

夏躍春:“保重。”

俞曉江:“你也是。”

※公園湖邊,傍晚。

◆字幕◆:40小時前

夏躍春坐在湖邊休閑長椅上,欣賞著湖邊美麗宜人的晚景風光,柳絲滴翠,微風蕩漾,他拿瞭張報紙,遮住半邊臉。

俞曉江圍著圍巾,穿著一身淡雅的旗袍沿著湖邊走過來,她挨著夏躍春坐下。

夏躍春:“我想好瞭,行動地點就定在春和醫院,李沁紅24小時監控醫院,我們就在醫院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俞曉江:“楊慕次的病房一直被人監視,必須擺脫這個監控點,否則,所有計劃都難以施展。”

夏躍春(OS):“春和醫院內部結構簡單,但是,二樓上有一間解剖室,門窗都是用木板釘死的,阿次的病房通常開著窗戶,陽光充裕,視野開闊,同時,也很容易被人監控。”

(畫面呈現):解剖室的黑暗與楊慕次病房的敞亮。

俞曉江(OS):“李沁紅小組的特務們,分佈在醫院樓上、樓下角落裡,通常從窗口移動的人影來觀察病房裡的異動,所以,楊慕次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畫面呈現)雅淑站在窗口給楊慕次倒開水,特務們在窺視。

夏躍春(OS):“解剖室的窗口是釘死的,一片黑暗,也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這是我們作案的最佳盲點。我們要利用蘇聯特使,把李沁紅帶進‘盲點’。”

俞曉江:“如何才能使李沁紅註意到蘇聯特使?”

夏躍春:“這一步也是險棋,走錯瞭,功虧一簣。”

俞曉江:“說說看。”

夏躍春:“我們把聯絡方式通過報紙傳遞給特使,讓他先去戈登路恒吉裡敏感地帶轉一圈,然後,再到春和醫院。”

(疊印虛擬畫面)叢鋒在戈登路恒吉裡瞎轉悠,引起特務註意,特務打電話給李沁紅,叢鋒叫車去春和醫院。

俞曉江:“他在敏感地帶轉悠,自然會引起留守特務的註意力,他們會馬上將這個重要情報報告給李沁紅。”

夏躍春:“我預先在護士站做好新的床位指示圖,特使就會按圖索驥走向‘盲點’,如果一切順利,他就能把李沁紅帶到我們所需要的位置。”

俞曉江:“一個做情報工作的人,方向感極強,她會不會入甕?”

夏躍春:“她是一個貪功的人,沒理由見到嫌疑犯不抓。當然,我們還得靠楊慕次吸引她進入解剖室,必要的時候,我會出現,分散她的註意力,她一旦松懈,就萬劫不復。”

(疊印虛擬畫面)李沁紅押著特使,命令他開門。夏躍春滑倒在走廊上,一扇門裡,楊慕次憂鬱的目光,俞曉江那神秘莫測的微笑……槍擊李沁紅。

俞曉江:“願老天祝我們好運。”

夏躍春:“撞大運,一定。”

十分鐘前,護士推楊慕次在曬太陽,俞曉江裝扮的護士從護士手上接過輪椅的推手,她將楊慕次推向住院大樓。

五分鐘前,護士推著車撞到特務阿成,俞曉江瞬間掉頭,將楊慕次逆向推到解剖室門口。他親眼看見護士把“解剖室”的門牌翻轉到另一面二樓十九床,他狐疑瞭。

楊慕次:“你是誰?”

俞曉江戴著口罩說:“自己人。”她將楊慕次推進一間空病房。她熟悉的話音,令楊慕次無比震驚。

楊慕次:“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俞曉江:“馬上就會懂瞭。”(閃回完)

楊慕次也想通瞭很多事,他腦海裡浮現的全是俞曉江幫助自己、照顧自己和擊殺李沁紅的鏡頭。

阿初面色凝重,腳步沉穩地走來,劉阿四緊跟著他。夏躍春推著楊慕次走過去。阿初迎上去。

阿初:“安全嗎?”

夏躍春:“安全。”

阿初:“你有麻煩?”

夏躍春:“大麻煩。”

阿初:“在哪裡?”

夏躍春:“解剖室。”

阿初:“我叫人去。”

夏躍春:“阿初。”阿初站住,看著他,夏躍春:“你得親自去。”

阿初看著夏躍春深沉的眼睛,說:“好,我去,你放心。”

※病房。

阿成回到阿次病房門口。他看看手表,心裡有些詫異。

突然,醫院的火警鈴聲響起來瞭……

阿成緊張起來。他推開病房門,裡面沒有人,阿成色變。

護士們都在跑著疏散病人。

一名小特務朝阿成跑過來。

小特務:“阿成,看見組座瞭嗎?”

阿成:“沒有啊……你看見楊副官瞭嗎?”

小特務:“好像在那邊……”他又問:“你給劉副官打電話瞭嗎?李組長不是說要他來參與抓捕嗎?”

阿成:“劉副官說瞭,沒那閑工夫。組座這人,要不是坐在這個位子上,誰他媽都想捅她一刀。”

火警刺耳。

醫生、護士組織人員將病人疏散開,一副副擔架抬出來,很多病人走出病房。

草坪上一片混亂。

小巷裡,阿初的車飛馳而去。(特寫)車尾蓋底下裝的是李沁紅的屍體。

醫生和護士們都焦急地等著解除警報,病人們成群結隊地竊竊私語。此刻,夏躍春走下臺階,說:“對不起諸位,剛剛有一位大娘誤觸瞭火警的警報,純屬誤報,請大傢少安毋躁,各歸其位。謝謝大傢。”

阿成和小特務在草坪上找到瞭坐著輪椅的楊慕次,阿次主動跟他們打招呼,阿成趕緊把楊慕次送回病房。

警報停止,各自散去。

※四馬路酒樓,夜。

中共特科有關“雷霆”計劃的特使會議正式舉行。叢鋒與特科其他領導到場,夏躍春、阿初介紹瞭“雷霆”密鑰及“疫苗”計劃。

夏躍春正式將一箱“疫苗”交給叢鋒。

叢鋒起立,接貨,眾人鼓掌。

叢鋒向夏躍春等人敬軍禮。

特務阿成愁眉苦臉地向劉副官訴苦:“我是真不知道啊,組座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說起抓捕共黨來,那、那簡直就是個瘋子……不吃、不喝、不睡。曾經有一次為瞭抓個女學生三天兩夜沒音訊。”

劉雲普悠閑的神態:“那你急什麼急,這不還沒到三天兩夜嗎?”

阿成愕然:“啊?”

劉雲普:“等過瞭三天兩夜,她要還沒回來,你再來匯報,成嗎?”

阿成一下悟到瞭:“……成,成。”他又想瞭想,湊上前:“劉副官,會不會是……處座把她給……”他做瞭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劉雲普大罵:“放屁!”

阿成嚇得一縮脖子。

劉雲普腦海裡突然閃回一幅畫面。

(閃回)手術室門口,打完電話的劉雲普從過道裡走出來,聽見瞭杜旅寧與俞曉江的對話。

(閃回)杜旅寧:“所以我說,至少要給李沁紅一個機會,告別舞臺。”

(閃回)杜旅寧:“我來決定所有的一切。”(閃回完)

劉雲普冷不防地打瞭個冷戰。

阿成迷惑地說:“劉副官。”

劉雲普低聲地、兇狠地說:“我告訴你,你我今天的對話,到此為止。你什麼也沒跟我說,我什麼也沒聽見。”

阿成完全糊塗瞭:“……那李組長?”

劉雲普:“你要想好好活著,你就別管閑事,明白嗎?”

阿成:“明白。”

劉雲普突然又想起什麼:“她不是也陷害過你嗎?”

阿成被人勾起傷心事來,抱屈地說:“是啊,差點沒死在她手裡。”

劉雲普拍拍他的肩膀:“這不就結瞭嗎?”

阿成:“結瞭?”他張口結舌。

劉雲普一指門口:“出去,千萬別跟人說,你來找過我。”

阿成有點明白瞭:“是,劉副官。”

俞曉江帶領國民黨憲兵、軍警等闖進瞭四馬路的一傢酒樓。

人去樓空,過道上還有明顯焚毀文件資料的黑色痕跡,酒樓裡保溫瓶的水依舊是滾燙的……

俞曉江表現得萬分沮喪。

※杜旅寧辦公室。

俞曉江神態頹廢地站在杜旅寧辦公桌前,杜旅寧在翻閱她寫的報告。

俞曉江:“對不起,處座。”

杜旅寧一揮手:“我懂的。”他合上瞭檔案,說:“這三天,你不眠不休地超負荷工作,才有瞭今天這點成績,雖說我們沒有抓捕到共黨,但是偌大一個上海灘,要找一個小小的會址,無異於大海撈針。你已經盡力瞭。”

俞曉江喉頭梗塞:“處座,我失敗瞭。”

杜旅寧:“天意如此,不必苛責自己。放輕松一下,權當是再次熱身吧,以後的工作會更加復雜、艱巨。”他安撫著部下,控制住自己內心的焦灼,說:“密切關註碼頭、車站,重點搜查行李中夾帶液體藥品的人。”

俞曉江:“是,我已經跟警察局聯系過瞭,全面加強安檢,希望能夠發現他們的蹤跡。”

杜旅寧:“好,做得好。”

劉雲普敲門進來。

劉雲普立正、敬禮:“處座,有件事跟你匯報一下,李沁紅組長離奇失蹤瞭。”

杜旅寧:“失蹤就失蹤,什麼離奇?”

劉雲普馬上糾正:“是,李組長失蹤瞭。”

杜旅寧:“什麼時候的事情?”

劉雲普:“兩天前?好像是兩天前,她沒來上班,我派人去過她傢瞭,她也沒回傢。”

杜旅寧:“問過她傢裡人瞭嗎?”

劉雲普:“她傢裡沒人。”

杜旅寧一瞪眼,劉雲普馬上解釋:“李組長據說是脾氣不大好,她母親去世後,他父親娶瞭續弦,李組長跟她繼母搞不好關系,很早就被她父親掃地出門瞭,所以,她一個人住,沒親戚往來,沒朋友……”

杜旅寧長嘆一聲:“孤魂野鬼。”

劉雲普聽得毛骨悚然,低下頭冒冷汗。

杜旅寧擺擺手:“再去查查,也許李組長有什麼要緊事耽擱瞭,先別下失蹤的結論。”

劉雲普:“是。”

俞曉江:“要不,我帶人親自去找找。”

杜旅寧:“也行,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俞曉江、劉雲普同時立正,說:“是,處座。”

杜旅寧情緒有些焦炙,他的感覺異常微妙。他面色也變得苦澀起來。

※上海火車站門口。

警察正在對進出的旅客進行安全檢查。

天空灰蒙蒙的,下起瞭綿綿細雨。旅客們都在埋怨進出的速度太慢。

地上擺著兩口大皮箱,叢鋒打扮成教授模樣從容地等待著。他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人流中有序地行進,站口處仿佛一個打開瞭的燜肉罐頭,空氣因不流通而讓人感到污濁和窒息。

檢票口已成蜿蜒的長龍,彎曲的人行像蛇一樣向前蠕動。終於,叢鋒走到瞭安檢口。

警察:“先生,請打開皮箱。”

叢鋒小心翼翼地打開皮箱,皮箱裡整齊擺放著存放蝴蝶標本的容器,有大有小,形狀不一。

警察:“你是研究蝴蝶的?”

叢鋒:“是,我是東南大學生物系教授,啊呀,小心,這些都是蝴蝶的珍品啊,我這裡有警察局韓副局長出具的特殊行李運送證。”他雙手呈上一個單子。

警察臉色馬上和藹可親起來:“哦,不好意思,教授,這些東西屬於易碎物品,我們派人替你送上車吧。”

叢鋒擺出一副老學究的酸腐相:“不用瞭,這些都是珍稀蝴蝶,不能離手啊,兄弟。”

警察笑起來:“好,教授,您慢走,一路順風。”

叢鋒:“謝謝,謝謝。”他拎著皮箱,走進月臺。

雪狼撐著一張黑色的傘,目送叢鋒離去的身影,聽著火車鳴笛的聲音,“嗚——嗚——”的鳴叫,在他聽來很是悅耳動聽。

他默默地轉過頭來,上瞭一輛汽車,汽車與火車幾乎是同時緩緩駛離瞭車站。

雨漸漸停歇,雨痕逶迤的露臺上,透著幾許清涼,春和醫院的住院部裡彌漫著香樟樹濃鬱的香氣,這種常綠植物,一經雨水洗滌,顯得格外精神。

楊慕次的病房裡很清靜,慕次睡著瞭,因為天氣好,他的心情也好,所以睡得十分香甜。

※夏躍春辦公室。

兩杯紅酒碰在一起,夏躍春和阿初幹瞭一杯。阿初看瞭看表,他們彼此心照不宣。

阿初:“好瞭,你放心瞭。第幾次瞭?”

夏躍春裝憨:“什麼第幾次?”

阿初:“我都快成瞭共產黨瞭。”

夏躍春微笑:“不是嗎?”

阿初:“是嗎?”

夏躍春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阿初:“我替你做瞭一次清潔工,你得付我工資。”從衣兜裡掏出三枚子彈殼。

夏躍春:“阿次的醫療費、手術費,我還沒跟你算。”

阿初:“他的醫療費,你跟楊羽樺要……你提醒我瞭,你還得另付我阿次的血漿費……我怎麼混到在你醫院裡賣血的份上瞭?不行,你還得付我一筆精神損失費。”

夏躍春:“他是你弟弟,有你這種當哥的嗎?”

阿初:“當哥的就一定要救兄弟?”

夏躍春:“這是人性。”

阿初笑起來:“我救人的時候,有人性,我跟你要錢,就沒人性?”

夏躍春:“當然,誰叫你身兼數職。”

阿初:“一碼歸一碼,你給不給?你不給?我把子彈殼交給偵緝處。”

夏躍春:“交給李沁紅?”

阿初想想,很認真地說:“……路遠瞭點。”

夏躍春笑著敲瞭下阿初的頭。

※地下研究室。

地下研究室裡傳來徐玉真咆哮的聲音。陳浩山和黑衣人圍繞著一群所謂的生物研究者,即“細菌彈”的制造者。

徐玉真:“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沒能得到最終結果?大日本皇軍的鐵騎即將席卷整個中國,正是我們向軍部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候,怎麼能夠因為你們這幫廢物而前功盡棄?我在這裡整整守瞭你們一個月,你們就這樣報答我?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數名穿著白大褂的日本軍醫全部低頭。

軍醫甲:“指揮官閣下,我們缺少最為關鍵的‘雷霆’密鑰,所以,我們的細菌彈不可能抵禦西伯利亞的寒冷,沒有疫苗,我們的士兵同樣面臨殘酷的死亡,所以,指揮官閣下,我認為,在時機、條件均不成熟的情況下,我們不能貿然組裝細菌彈的發射裝置……”

話音未落,徐玉真狂性發作,一刀切斷瞭軍醫甲的喉嚨。所有的軍醫都被震懾瞭。

徐玉真:“大戰迫在眉睫,如果誰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詆毀‘雷霆計劃’,這就是他的下場。”

眾軍醫一律立正:“嗨!”

徐玉真:“馬上電告軍部,細菌彈組裝在即。”

陳浩山:“……指揮官閣下,還望慎思。我們還有時間……雖然時間短暫,但是,我們一定有能力完成。如草率組裝,我們……”

徐玉真:“你還有什麼辦法,能得到‘雷霆’密鑰?”

陳浩山:“阿初兄弟情深,我們如果綁架少爺……”

徐玉真:“你以為我沒有想過走這一步險棋嗎?阿次身份特殊,一旦我們黑龍會綁架阿次,相當於公開挑戰偵緝處,要是真的惹惱瞭他們,咬住我們不放,麻煩就更大瞭。”

小月(OS):“我有一個得到‘雷霆’密鑰的辦法。”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風塵仆仆的小月出現瞭。

※和雅淑傢。

阿初在看一幅閘北地圖。

和雅淑煮瞭茶,端進來。

阿初喝茶。

和雅淑:“你打算要動手瞭?”

阿初點頭。

和雅淑:“你有幾成把握?”

阿初:“不到五成。”他回眸看雅淑:“我請你做私人顧問。”

和雅淑:“貌似你隻能指望我瞭。問題是徐玉真從不讓我去試驗基地,我隻知道他們在閘北銀行底下搞細菌武器,但是,從未接觸過。”

阿初:“徐玉真為什麼不讓你接觸試驗基地呢?她不是很信任你嗎?”

和雅淑:“其實,她一直都不信任我,我身邊的傭人都是她安排的眼線……”

阿初:“也就是說,她一直監控你、利用你,她並不放心你。”

和雅淑:“事實證明,她對我不放心,是對的。”她看著阿初:“因為你,改變我的人生軌跡。”她舉起茶杯:“我敬你。”

阿初替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的手環繞住雅淑的腰。

阿初:“跟你說瞭多少次瞭,不要委屈自己……從前的事,都過去瞭,你的靈性,你的驕傲,你的才情,快回來吧……不然……”

和雅淑:“不然怎樣?”

阿初:“我就去找原來那個雅淑。”

和雅淑:“找那個感情騙子。”

阿初:“我心甘情願被她騙。”

和雅淑:“那你還親手剝開我的皮?”

阿初:“這話聽得多恐怖,像聊齋瞭。”

和雅淑:“你還敢來?”

阿初:“賭的就是一個心跳。”

阿初的雙唇貼上雅淑的唇。

※閘北,地下研究室。

徐玉真:“你怎麼進來的?”

小月九十度的鞠躬:“指揮官閣下,我動用瞭小姐的木符,守衛放我進來的。”

徐玉真眼露兇光:“你怎麼敢擅自動用雅淑的令牌?”

黑衣人等一下將小月圍在中間,拔刀相向。

小月:“指揮官閣下。”

徐玉真:“回答我,為什麼擅自動用雅淑的令牌?”

小月:“因為小姐已經背叛瞭您。”

徐玉真的刀瞬間抵在小月的喉頭,刀鋒抬起她的臉,徐玉真:“拿出證據來,否則,我馬上殺瞭你。”

小月雙手顫抖地拿出一個鐵皮盒子,徐玉真神情大為震驚:“哪兒來的?”

小月:“小姐一直在秘密查詢自己身世的秘密,她已經知道瞭真相,她背叛瞭您,她跟榮初在一起,秘密結婚瞭。”

徐玉真的眼睛血紅:“……雅淑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她不可能背叛我。”

小月渾身顫抖。

陳浩山:“指揮官閣下,利用雅淑去威脅阿初,這是我們獲取‘雷霆’密鑰的唯一機會!”

徐玉真心頭一凜。

陳浩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徐玉真:“……好吧。我想是要跟她好好談一談瞭,至少我要讓她知道她的命運是不可改變的。”她面如寒冰,吩咐:“立即給軍部發報,我們將全力以赴,力爭三天內得到密鑰,組裝細菌彈。”

眾人:“嗨!”

※杜旅寧辦公室。

俞曉江敲開瞭杜旅寧辦公室的門。

俞曉江:“處座,我們在閘北一帶發現不明電波。”她指著杜旅寧鋪在辦公桌上的上海市地圖說。

杜旅寧:“以前監聽過沒有?”他關心的是,這部電臺是否從前存在過。

俞曉江:“監聽室的人說,同樣的指法,在半年前也出現過。”

杜旅寧:“也就是說,這部秘密電臺曾經靜默過半年。”

俞曉江:“是,處座。”

杜旅寧把手中紅色鉛筆圈起一個地點,一圈猩紅染上顏色灰暗的地圖。很刺眼,也很顯眼。杜旅寧:“當時的位置在哪裡?”

俞曉江:“愚園路。”

杜旅寧:“你認為,這部秘密電臺應該是哪方面的?延安,遠東,日本人?”

俞曉江:“日本人。”她回答得十分幹脆。她接著說:“處座,自從九一八,日本關東軍炸毀南滿鐵路柳條湖段路軌,繼而炮轟東北軍駐地,攻占沈陽。今年又成立偽滿,妄圖獨霸東北,局部抗戰已成烽火燎原之勢。上海是中國最為繁華的城市,也是世界情報匯集之所,日本人在上海安插諜報人員應是蓄謀已久。”

杜旅寧:“這個秘密電臺一定跟‘雷霆計劃’有關,追蹤這部電臺,抓住這條毒蛇。”

俞曉江:“是,處座。”她停頓瞭一下,說:“處座,李組長依舊沒有音訊,可能兇多吉少,您看……”

杜旅寧:“沒有屍體……我們也不能給她開追悼會,這樣吧,拿些錢去她傢人那裡看看,問問他們,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俞曉江:“我叫劉副官去辦。”

杜旅寧點點頭,問:“阿次怎麼樣?快出院瞭吧?”

俞曉江點頭:“是,今天出院,我去接他。”

※春和醫院。

楊慕次拎著一個小旅行袋,從住院部大樓裡走出來,陽光照射在他身上,雖然人顯得清瘦瞭些,但是很精神。

俞曉江來瞭,她顯得英姿颯爽。楊慕次看見俞曉江,微笑致敬。

俞曉江的臉上,第一次對楊慕次露出瞭明媚婉轉的微笑。

秋霜,天氣陡冷,街道兩邊的梧桐樹落葉成陣,楊慕次和俞曉江並肩漫步在街頭。落葉卷起來散漫地飄落在二人腳下,寒冷的空氣盤桓在左右,兩個人的心底卻都洋溢著淡淡的“春”的暖流,仿佛有一種久違瞭的親切感。

楊慕次:“你一直就知道我吧?”

俞曉江反問:“你說呢?”

楊慕次:“我在你面前有些氣短。”

俞曉江:“這很正常,畢竟我做過你的教官。組織上也是考慮到你我有師生關系,接觸起來,方便一些。”

楊慕次點頭。

俞曉江:“組織上對你和榮華同志在這次‘特使會議’中的英勇表現,給予高度評價。你們用自己的生命,換取瞭‘特使會議’的安全召開,破壞瞭日本人企圖在遠東發動‘細菌戰’的陰謀。組織上決定追認榮華同志為革命烈士……”

楊慕次突然停住腳步,俞曉江詫異地抬起頭,她順著慕次的目光看過去,馬路的對面,掛著“榮華書店”的招牌。

門面是重新修繕的,顯得煥然一新。書店的店堂裡像是很清靜,榮升在書店門口掛著一些嶄新的宣傳畫,丫鬟杏兒在幫忙。

俞曉江:“你很懷念她吧?”她感覺得到慕次心中起伏回蕩的痛楚。

楊慕次:“是的。每當看見榮華書店的燈光,我就感覺到‘傢’的溫暖,我寧願相信她還在那裡。”

俞曉江:“你想進去走一走嗎?”

楊慕次:“……想。”他強忍著痛苦:“我知道榮華書店對我來說,依舊是一個雷區,可是,我做夢都想去踩雷……”

俞曉江:“你在夢中常見她吧?”

楊慕次點點頭。

俞曉江:“那你就把你的心和你的情都留在夢裡吧……有時候,別太勉強自己。說實話,做我們這一行都把自己藏得厲害,想哭沒處哭,要訴無處訴……你要真的有想哭的時候,不妨當著我……”

楊慕次:“我當著你哭不出來。”他朝前走去。

俞曉江跟上去。

楊慕次:“你別介意。”

俞曉江:“我懂。”

楊慕次:“說說我們下一步的具體工作吧。”

俞曉江:“這次方致同叛變,對黨組織的地下聯絡網是一次重創,為瞭情報通訊的暢通無阻,我們需要盡快恢復我們的秘密電臺。”

楊慕次點燃一支煙。他說:“我來想辦法。”

俞曉江:“有一個非常特殊的情況,我想向你征詢答案。”

楊慕次:“你說。”

俞曉江:“軍統電訊處最近在閘北一帶,偵測到不明電波。這個神秘電波,半年前在愚園路也出現過。”

楊慕次心中一怔:“愚園路?你是指……”

俞曉江:“對,我懷疑你傢裡藏有秘密電臺。”

慕次鼓足勇氣地問瞭一句:“你認為,這部秘密電臺應該是哪方面的?”

俞曉江:“日本人。”她回答得很肯定。慕次的煙灰燙瞭手指,他心口很堵。俞曉江:“假如我的假設是正確的,那你的處境就很艱難瞭。”

楊慕次:“你不是假設,應該是真的。”

俞曉江看著阿次。俞曉江:“你會怎麼做?”

楊慕次:“揭開所有真相……”

※靜安寺。

韓正齊陪著阿初走出寺廟大門,劉阿四在前面等著。

韓正齊:“所有學生的遺骨都安葬完畢,按照您的吩咐,給他們做瞭水陸道場,公祭的日子,我托慈雲大師算過瞭,後天最宜。”

阿初:“我希望通過這次公祭,給市府實施一定的輿論壓力,好讓他們能夠徹查此事,為死去的冤魂討一個公道。”

韓正齊:“遺憾的是,我們隻有猜測,沒有證據,拿不到第一手證據,我們始終就沒有主動權。”

阿初:“被動的確是被動瞭一些,不過,別無選擇。我們沒有特權,但是,我想……我們一旦選擇主動出擊的時候,就離揭開謎題不遠瞭。我唯一擔心的是,徐玉真他們是否已經研制完畢瞭細菌彈?”

韓正齊心中也感到震驚。

阿初憂心忡忡:“你不知道,生化武器一旦失控,很容易造成污染,如果直接入侵他們的基地,需要強有力的後備支援。就他們屠殺學生這一事件來看,他們一定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僅靠民間武裝是遠遠不夠的。”

劉阿四走來:“老板,榮先生的車來瞭,在等您。”

阿初點頭,他跟韓正齊說:“今天是大小姐的七七。”

韓正齊點頭:“小心點。”

阿初朝前面走去。

※榮華的墳。

劉阿四開著車,榮升、阿初坐在車上,大傢都不說話,汽車從繁華的長街一路開過,駛過無數條招牌林立的街道,轉到冷冷清清的郊外小路,迎著風,開向郊外的一片青蔥的綠地,來到墳塋。

繁華與寂寞,熱鬧都市與零星孤墳在榮升的眼目下形成鮮明對比。

阿初、榮升神情肅穆地站在一座新墳上,劉阿四站在遠處的樹蔭下。榮華的墳靠著四太太的墳,榮升的眼睛裡浮現出榮華和榮四太太挽手同行的笑顏,他腦袋裡一片昏沉。

榮升:“三太太病著,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女血脈相連,榮華一走,她就一病不起,她老是念叨榮華的名字,我告訴她,榮華偷偷地去瞭延安,她的病就愈發沉重瞭。……我原本不迷信的,現在也就信瞭,今天是她的七七,在人間最後流連的日子,我真希望她能看見我們,聽見我們說話,該有多好。”他哽咽著:“榮華,你在下面過得好點,過得開心點……不要惦念傢裡,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會替你為她老人傢養老送終的,安心走吧。”

阿初在風中侍立,他壓抑著心底的難過。

榮升:“國傢多難,傢族也顯出敗勢來。”冷風襲來,一陣蒼涼。榮升感到寒冷。

阿初站起來,脫瞭自己的外套給榮升披上。

榮升:“可惜老餘沒能來送你。”他想,哪怕是個幌子,也是一個安慰。

阿初:“少爺,別再追究瞭。就像大小姐平常說的那樣,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人生,她無怨無悔。”

榮升:“可憐的小妹,連一個送行的男友都沒有,寂寞,孤獨……”

此刻,楊慕次遠遠地站在墳塋的另一側,淚流滿面。他腦海裡疊放著自己抱著榮華哭泣的場景,他冰冷地手上依稀留有她握過的餘溫,榮華含笑囑咐他的溫柔氣息仿佛依然在目,他想釋放悲慟,但是,他不能。

阿初:“少爺,天氣寒冷,我叫人送您先回去吧,今天,我陪著大小姐,您放心好瞭,我不會讓她覺得寂寞、孤獨的。劉阿四……”

劉阿四走過來,扶瞭榮少一把:“我送您回去吧。”

榮升和劉阿四漸行漸遠,阿初朝另一處招呼:“出來吧。”

楊慕次走瞭出來。

阿初:“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惦著她,所以,我才通知你來,這裡沒別人,你放心好瞭。”

楊慕次在墳前靜默。

阿初:“知道為什麼,我堅持派人接你來嗎?我想讓你正式見見我們楊傢過世的親人,那邊躺著的就是我們的姐姐楊慕蓮,也就是榮傢的四太太。”

楊慕次驚愕。

阿初對著榮四太太的墳說:“姐姐,我把阿次給你帶來瞭。”他回頭看著阿次說:“你過來,讓她好好看看你。”

楊慕次的眼光與楊慕蓮墓碑上照片的雙眸對視。楊慕蓮那一雙幽魂奪魄的眼眸,不知不覺讓阿次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痛惜。

阿初:“姐姐在世的時候,飽受不安和恐懼,她一直活在被謀殺的陰影裡,最終難逃噩運……她就慘死在你養父母手裡。”

(閃回)“轟”的一聲巨響,濃煙滾滾籠罩在醫院上空,隻聽得一片慘烈的叫聲……

(閃回一組驚悚慘烈的畫面)雪亮的刀光一閃,風聲如刀,呼嘯而來。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中。冰冷的泥土上躺著一男一女兩具屍體,令人震驚的是屍體的旁邊還站著一男一女,躺著的和站著的,居然都是一模一樣的面龐。

楊慕次感覺到無邊的寒冷浸到瞭五臟六腑,冰透瞭脊背。

(閃回)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楊慕蓮和韓正齊一人懷抱一個嬰兒在山間泥濘裡一路狂奔。

阿初:“楊羽樺和徐玉真冒名頂替我們的親生父母,在中國秘密研制‘細菌彈’,為日本人充當馬前卒,楊羽樺數典忘祖,賣國求榮,殺兄弒嫂,血債累累。”

阿次腦海中浮現出“父親”慈愛的模樣。

(閃回)楊羽樺情緒激動地說:“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給你交代,因為,這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保護你,盡己所能地替你遮風擋雨。沒有我,你早死瞭。”

(閃回)楊羽樺:“我愛你是真的。”

阿初並不知道阿次的心境,他說:“你原本是離真相最遠的人,現在,你卻是離秘密最近的人。你是最有機會接近既是仇人又是所謂親人的人,他們對於你來說,是危險陌生、卻又熟悉在側的敵人。”

楊慕次的內心糾結在楊羽樺的身上。

阿初:“……我為你做瞭很多事,現在,我要向你索取你必須為我做的事,換而言之,不是為我,而是為瞭我們,你必須做的事,你懂瞭嗎?”

楊慕次:“……我瞭解。”

阿初:“瞭解什麼?”

※和雅淑的傢。

和雅淑走下樓,來到客廳。

她倒瞭杯水,恍然發現窗外有些異樣。

和雅淑走到窗前,推開窗子,驚疑得發現自己的玫瑰園已經一片狼藉,被人為破壞殆盡。

此刻,她的身後,一道刀光如影隨形而至,雅淑腦後生風,她意識到瞭危險,身子突然彎瞭下去,頭側偏,腳後移,一下退出數步之遠,她看清瞭傭人小月拿刀對著自己。小月明目張膽的行刺行為無疑告知雅淑一個信息:小月奉命而來。雅淑毫不遲疑,抽起紅木椅子砸向小月,力勢威猛,劈落瞭小月手中的刀,雅淑一腳踹向小月,小月與雅淑搏鬥。小月起先勢如破竹後勢衰力竭,雅淑卻是後發制人,越打越狠,最後雅淑腳尖踢起鋼刀,單手一揮,以無堅不摧之勢,將小月斬於刀下。

小月頹然倒地,鮮血迸濺。鮮血濺滿瞭鋼琴蓋。

霎時,一群黑衣人有次序地圍擁而入,徐玉真、陳浩山邁步進入客廳。

雅淑眼前一片清明,她鎮定,且英姿銳氣逼人。

徐玉真看瞭看腳下小月的屍體,帶著輕蔑、鄙夷的神色說:“背主求榮的東西,是應該受到嚴懲。”

和雅淑:“應該受到嚴懲的,不隻是她!”

徐玉真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說得好極瞭,為什麼要背叛我?……為瞭你的愛?你的男人?還是,為瞭你所謂的身世?……為什麼不說話?我在等你的解釋。”

和雅淑:“我要知道我是誰。”

徐玉真:“知道瞭又怎麼樣?因為要尋求一些所謂的人生答案,你就能把自己給毀瞭?你做過的事、殺過的人,都會為瞭你所謂的懺悔而從頭再來?”

和雅淑:“我得找回我自己。”

徐玉真:“沒錯,包括實現你的諾言。你已經迷失瞭方向,就像夕鶴一樣,完全成瞭迷途的羔羊。”

和雅淑:“你有膽量告訴我,我是誰嗎?”

徐玉真:“你是我的小公主,為我帶來成功和榮譽的人。你不知道你的出現,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沒有你,我就不會重生。”

和雅淑:“你說什麼?重生?”她極力控制著自己內心的恐懼,問:“十五年前,你帶人血洗瞭鄉村孤兒院,為什麼僅僅留下我?”

徐玉真:“問得好,問到點子上瞭。當初,正值‘雷霆計劃’的籌劃階段,我們原本不想借助外力,靠自己完成這個計劃,很沖動、很激情,帶著夢想和一股血性,我們忽略瞭一點,我們不是科學傢,而生化方面的科學研究容不得一點瑕疵,有瞭瑕疵,就會致命。”

(閃回)孤兒院的嬤嬤們被殘殺,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徐玉真、陳浩山等人,殺氣騰騰地握著帶血的日本刀,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閃回)一群小孩子被關押起來,一個一個地註射化學藥劑。孩子們驚恐無助的目光與陳浩山等人冷酷殘忍的目光交匯。

(閃回)註射過藥劑的一些孩子們以很慘烈的姿態死去……活著的孩子們眼露絕望的光,閃著仇恨的火焰。小雅淑縮在墻角,沒有中毒跡象。

徐玉真:“……由於我們缺乏防范意識,疏忽瞭對自己的保護,導致瞭不幸事件的發生。”

(閃回)一個黑衣人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中毒孩子,準備處理屍體,孩子突然咬住瞭一名黑衣人的胳膊,黑衣人大聲叫著,孩子一頭撞到徐玉真懷裡,他的手指甲深深刺進徐玉真的手掌,徐玉真一掌劈死瞭孩子。

(閃回)徐玉真中毒瞭,奄奄一息,一名黑衣人已經死去。

徐玉真:“那個時候,仿佛一切都結束瞭,所有的計策、所有的雄心壯志、所有的夢想無一不成空,化為灰燼,偏偏,你來瞭,你是唯一一個註射瞭化學藥劑而沒有中毒癥狀的孩子,醫官化驗瞭你的血,你的血天生抵禦這種病菌,你的血清可以救命,你救瞭我,不僅救瞭我,也挽救瞭還未啟動的‘雷霆計劃’。你的存在,使我們意識到,我們的研制方向是錯誤的,是你及時阻止瞭錯誤,把我們的研制方向引回瞭正軌……是你,告誡瞭我們,做事不能靠血性和意氣,要靠科學。”

和雅淑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答案,她恨自己,恨到瞭極點。雅淑:“你利用我,殘害我,把我帶到日本去洗腦,訓練我成為一名祖國的敵人、可恥的漢奸。你讓我背叛自己的國傢和民族,做瞭一個千古的罪人。”

徐玉真:“冷靜點,我的小公主,你不是罪人,你是我的恩人,你是大日本皇軍的貴人。我花瞭這麼多的精力,培養你,愛你,讓你擁有瞭權利和執著於自己的目標。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要把‘細菌彈’組裝成功,讓它發射出震懾人心的力量,幫助我們大日本帝國贏得這場戰爭,贏得大東亞的和平世界。而你和我,都是為瞭和平世界而付出的勇士和功臣……”

和雅淑:“你說謊,你要的不是大東亞的和平,而是世界的毀滅。”

徐玉真:“雅淑,聽我的,放松點,我的小公主。你大可不必對自己的身世耿耿於懷,隻要你忘掉自己的身份,我們還是親人,還可以把一切都恢復到從前……雅淑。”

和雅淑:“恢復到從前?你信嗎?你們對我、對我的同胞做瞭這麼多殘酷的事情,我的一生都會活在內疚、羞愧中,我無地自容……”

阿初對阿次說:“……你不完全瞭解,他們在閘北一帶搞‘封村’計劃,用我們的同胞的生命來做細菌武器的試驗。一群青年學生誤闖瞭他們的基地,被全部殺害。我不能放過這幫畜生,讓他們逍遙法外。我要把他們犯下的罪行公之於世,把他們偽善的畫皮剝下來,讓他們向全天下的中國人謝罪!”

徐玉真對雅淑說:“雅淑,你是一個反復無常的女人,你左右搖擺,毫無意志可言,你不覺得你掉進瞭一個萬劫不復的陷阱嗎?你不覺得有人在利用你的感情嗎?”

阿初對阿次說:“你是離他們最近的人,我需要你的幫助,找到他們的毒巢,拔除這顆毒瘤,毀掉他們的細菌武器,消滅他們。”

徐玉真對雅淑說:“你是離阿初最近的人,我需要你的幫助,找到‘雷霆’密鑰,拿到疫苗,保證我皇軍勇士戰無不勝,一往無前。”

阿初對阿次說:“我們的腳下躺著我們共同的親人,大小姐為瞭破解‘雷霆’,緩解遠東戰局,犧牲瞭自己的生命。而我們要完成的,就是她尚未完成的使命。”

徐玉真對雅淑說:“據我所知,你還有一個妹妹,她還活著……”

和雅淑:“你說什麼?”她瞪大瞭雙眼。

阿初對阿次說:“我要你當著姐姐和大小姐的面發誓,消滅‘雷霆’,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楊慕次:“我發誓。”

徐玉真說:“你不想看到你的親妹妹死在你的面前吧?”

雅淑:“你卑鄙。”

阿初:“我要你找到他們的巢穴,速戰速決。”

楊慕次:“我有一個要求,楊羽樺你交給我?”

阿初:“沒可能。”

楊慕次的目光放低,阿初冷冷地說:“不可能,想都別想。”

和雅淑以攻為守地說:“十幾年沒有見過,我會相信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妹妹嗎?”

徐玉真:“你可以不信,等著給她收屍吧。”

和雅淑:“……你要我做什麼?”

徐玉真:“老老實實跟我們走,讓阿初拿‘雷霆’密鑰來換你。”

和雅淑:“阿初不是情聖,我在他心中也沒有這麼大的分量,他不會答應的。”

徐玉真:“答不答應,也要試過才知道。”

墓地,風聲中,楊慕次隨阿初走下山前小徑,劉阿四等人跑來,替阿初打開車門,楊慕次目送阿初遠去。

和雅淑傢,雅淑扔下武器,走向徐玉真。

汽車停在雅淑傢門口,徐玉真、和雅淑上車,陳浩山開車,駛離雅淑傢門。一群黑衣人騎上自行車,緊隨其後。

和雅淑心情復雜,兩行清淚灑落衣襟。

※郊外。

一條狹長的通道在地底下蜿蜒……

地下蜿蜒的通道裡無限放大,放大,那裡是一間又一間醫學實驗工作室,冷凍實驗下的人手、人腳在玻璃櫃子力存放著,穿著白大褂的日本人在忙碌地工作。

“細菌彈”的一些半成品堆放在地下室的倉庫裡。

徐玉真帶著雅淑走進去。

雅淑面無表情。

徐玉真:“別再欺騙自己瞭,好好睜著眼睛看一看,這裡才是你從事的輝煌事業……你背叛瞭自己的理想,一個帝國的叛徒,會有什麼下場?”

一個女人的屍體被日本醫生拖瞭出來,女人很年輕。

徐玉真:“他們的死,你都有份參與,我要你明白,已經定向的舵,別再白費力氣去扭轉,你以為,中國人會寬恕你嗎?他們會活生生地把你的皮給剝下來,包括你愛的阿初,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和雅淑依舊是一副生冷的表情。和雅淑:“我真的還有個妹妹嗎?”

徐玉真:“當然。”

和雅淑質問:“她在哪兒?”

徐玉真:“這種口氣跟我講話,很不禮貌……”她終於發怒瞭,一拳砸在雅淑的小腹上,雅淑被擊中,閃瞭一個踉蹌。

徐玉真:“千萬別挑戰我的耐心,你會死得很慘。”

兩名黑衣人上前,架起瞭雅淑。

徐玉真:“把她帶到木頭實驗室裡關起來。”

黑衣人:“是,指揮官閣下。”

徐玉真走近和雅淑,她拽起雅淑的頭發,惡毒地說:“相信你熬不過一晚上,你會無法忍受……我保證,我會讓你活著,我會等著你,哭著求我的那一天。”

和雅淑被黑衣人帶走。

※和雅淑傢,黃昏。

阿初一到門口,就感覺到瞭異常。劉阿四緊跟著他。

玫瑰園裡一片狼藉。

阿初沖到客廳裡,看見滿地血腥,傭人小月的屍體上插著一把日本刀。

劉阿四拔出手槍,沖上樓,四處搜尋瞭一遍,他跑瞭下來:“老板,沒人瞭。雅淑小姐可能被人劫持瞭。”

阿初看見鋼琴的琴蓋上血跡斑斑,他看見上面用飛濺的鮮血寫瞭一句話:不要為我做任何事。

《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