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敲禦鼓(一)

第324章 敲禦鼓(一)

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與自己說過話。

於是一臉怒氣的指著紀雲舒:“你到底是什麼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喬傢大小姐喬筱,我二叔,是吏部尚書大人喬正,就憑你?想讓我入獄?癡心妄想。”

尖嘴猴腮的樣子,比景萱耍起混來還要猙獰幾分。

原來,有個一品二叔啊!

怪不得這麼囂張。

紀雲舒不屑的瞅瞭她一眼,往前走瞭一步。

說:“喬大小姐,你應該要明白一件事,大臨天下,可不是你喬傢的,更不是你二叔的。”

“你……”

“謝大娘不遠萬裡來京城,是為瞭她女兒,你又何必如此為難她?”

“為難?”喬筱嫌棄的看瞭謝大娘一眼,挑著高高的眉,眼縫中似針,說:“因為這個女人三年來到處宣稱是我大哥殺瞭她女兒,甚至到處去告狀,害得我大哥這些年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原本要迎娶佳人過門,卻因她跑來大鬧瞭一場,婚事也沒瞭,我喬傢的聲譽也被毀瞭。

如果我爹娘心好,不與她計較,不然她能活到現在?此次要不是本小姐來京城看望二叔,也不會發現她竟然跑來京城告狀,本小姐可就沒這麼好心,今日不殺瞭她,已經算對她仁慈瞭。”

氣呼呼的!

仿佛受瞭很大的委屈。

自打謝大娘的女兒死後,這三年裡,她沒少去喬府大鬧,要不是在門前燒紙錢,就是往喬府裡丟紙人,甚至還偷跑進去在井裡下過毒,被抓之後關進縣內大牢,但喬傢長輩見她著實可憐,還有一個小外孫,故而便屢次放瞭她。

近兩個月來,倒是安靜瞭很多,也沒去再去喬府鬧瞭,本以為她想通瞭,接受瞭自己女兒已死的事情,哪裡知道竟然跑來瞭京城告狀。

所以喬筱會這般發怒,也是情有可原的!

隻是——

紀雲舒抿瞭抿唇,語氣輕柔瞭幾分:“喬小姐,此次謝大娘來京上訴,無非就是想弄清楚她女兒真正的死因,如果你大哥真的沒有殺人,就無須害怕什麼,隻有事情弄得明明白白,謝大娘才能真正放下,你也不希望喬府一直遭受騷擾吧?”

恩?

喬筱上下探瞭紀雲舒幾眼。

“你什麼意思?”

紀雲舒正色:“這案子,是一定要查的。”

“查?”

“隻有查清楚瞭,這件事才能真的結束。”

“你……你到底是誰?”喬筱有些慌瞭。

眼前這個清秀的男子,渾身透著一道凌人的氣息,錚錚傲骨中像凝著一層冰霜,無人敢去觸碰。

她到底是誰?

可還沒有等她得到這個答案,紀雲舒就已經轉身告知紀婉欣。

“二姐,要麻煩你幫我先照顧謝大娘,帶她去換件衣服。”

“那你呢?你去哪兒?”

紀雲舒輕吐三個字:“敲禦鼓。”

說完,就轉身離開瞭客棧。

紀婉欣想拉一拉她,卻因為懷中的謝大娘而無法移動半步。

喬筱更是一同霧水!

眼看著紀雲舒背身離開,紀婉欣心急起來,趕緊將謝大娘交給瞭客棧裡的小二,並且囑咐:“勞煩你照顧一下這位大娘,我去去就回。”

便追瞭上去。

紀雲舒趕去瞭皇宮東門口。

四個侍衛帶刀守著東大門,兩個侍衛拿著板子立在禦鼓兩側。

樣子兇神惡煞!

紀雲舒毫不猶豫的過去時,手臂被紀婉欣拉住。

“雲舒,你要做什麼?去敲禦鼓是要挨板子的,你怎麼受得瞭?”

“二姐,你不要管這件事。”

紀婉欣幹脆擋在她前面,雙手一攔,說:“往前你挨瞭爹幾鞭子都差點死瞭,這木板子你怎麼挨得瞭?雲舒,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可那是禦鼓。”

提醒她。

偏偏,紀雲舒決心已下,禦鼓,她是敲定瞭。

於是伸手推開瞭力氣弱小的紀婉欣。

紀婉欣險些跌倒在地,隻能無奈的看著她朝禦鼓走去。

也就在相隔十米之遠時,紀雲舒被突然出現的時子衿攔瞭下來。

“先生,王爺說瞭,不準你去敲。”聲音冰冷。

紀雲舒眸凜:“不要拿容王來壓我。”

“你不能去。”

“讓開。”

時子衿不聽,站在原地將她堵著嚴嚴實實。

等到紀婉欣緩過神來後,也趕緊過來拉住瞭她,可手才剛剛碰到紀雲舒衣袖的一角,又再次被她甩開。

“你們聽著,我今天一定要去敲禦鼓,誰也不能攔!”

誰也不能攔!

不能攔!

聲如洪鐘!

迫人感十足,雙眸折射出的氣勢,的確讓人不敢再在碰她。

時子衿和紀婉欣一時間也愣住瞭。

紀雲舒便抬著步子朝禦鼓走瞭去。

知道自己阻攔不住瞭,時子衿在原地思量片刻,趕緊去找景容瞭。

已經走到禦鼓前的紀雲舒,被拿著板子的兩個侍衛攔瞭下來。

其中一人說:“這是禦鼓,不是人人都能敲的。”

“在下要告禦狀。”

兩個侍衛互相看瞭一眼,手中的板子捏得緊瞭些,上下瞄瞭紀雲舒幾眼,問:“你是什麼人?”

“紀雲舒,錦江人士,為一樁三年前的案子來上訴。”

一聽,兩個侍衛對耳瞭幾句,其中一個便快步去稟報瞭。

小一會,東門尹官便匆匆忙忙的趕瞭過來。

看到紀雲舒的時候,微驚。

“怎麼是紀先生?”尹官是認識她的,問:“聽說,紀先生來此是為瞭上訴翻案?”

“是!”

“這……”尹官慌瞭神,朝四周看瞭看,不見容王在此,小心提醒:“紀先生該不會不知道,這禦鼓是用來告禦狀的,先生來敲禦鼓,可是容王的意思?”

紀雲舒正瞭正色,涼氣入鼻:“與容王無關。”

尹官不明是何案子,心裡隻知道,來敲禦鼓,無非兩種理由。

一:面聖。

二:告禦狀。

而且尹官知道紀雲舒是容王的人,所以也就客氣瞭幾分,但卻顯得十分為難。

吞聲道:“敲禦鼓倒是可以,但照大臨律法,敲禦鼓者,需先受四十梃杖。”

“我知道。”

“若是熬不住的話,也是不能敲的。”

“我知道。”

“如果在挨梃杖的時候死瞭,也是你自己的事。”

“我知道。”

面不改色,始終是那一句話。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