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敲禦鼓(二)

第325章 敲禦鼓(二)

聽到她的回答後——

尹官沉氣,握著劍柄的手也緊瞭幾分,道:“先生,四十梃杖,你是熬不住的,再說瞭,先生你是容王的人,萬一出瞭事……”

沒再說下去!

紀雲舒目光凝聚,看瞭他一眼:“大臨律例哪一條規定,我紀某是容王的人?”

“這……”

“大人,大臨律例是不是規定,無論是想,若想上訴,都能來敲禦鼓。”

“是。”

“既然如此,在下要來敲禦鼓,你就無權阻攔。”

搬出大臨律例,的確比聖旨還靈驗。

尹官也隻好說:“好,既然先生如此堅定,那也隻能按律法來辦瞭。”

可紀雲舒那纖細的身板,在微風中仿佛要搖搖欲墜瞭,哪裡受得瞭四十梃杖?

這不是開玩笑的嗎?

但紀雲舒的倔氣向來執拗的很,下定瞭決心,誰也改變不瞭。

尹官隻好命令兩個拿板子的侍衛,準備執行。

兩名侍衛很久都沒舉板子打人瞭,揮著手中的板子也顯得有些吃力,五大三粗的搓瞭搓手,然後往手掌裡吐瞭一口後水,又往板子上搓瞭起來。

揚起板子。

在尹官的示意下,揮著板子而下。

啪——

一聲悶悶沉沉的脆響聲。

一板子就掄在瞭紀雲舒的身上。

小小的身子骨哪裡受得瞭這一板子?腳步不穩,頓時往前挪瞭一步,伏身朝前。

後背火辣辣的疼,疼得紀雲舒眉心微皺。

紀婉欣別過目光,不敢看這一幕……

而另外一名侍衛又舉起瞭板子,在還沒有揮下時,便看瞭一眼尹官。

尹官偏瞭偏目光,又也紀雲舒說:“紀先生,我看你一個文弱書生,還是算瞭吧,往年,有一個粗漢子挨瞭十板子都不到,就死在瞭這裡,你若是有事,何不去求一求容王?”

是啊!

你不是容王的人嗎?人傢是王爺,什麼事不能幹?

何必倔著脾氣來遭這種罪?

紀雲舒全當沒有聽到,又立瞭立身子!

目光直視前方,絲毫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罷瞭,尹官該說的也都說瞭,隻好退到瞭一邊,沖侍衛擺擺手。

於是——

第二板子再次掄瞭上去。

紀雲舒身子被打得往前伏去,雙膝彎曲,險些跪瞭下去。

身後的紀婉欣實在看不下去瞭,眼裡噙著淚水,上前哽咽道:“雲舒,別再這樣瞭,你為何要受這種苦?四十梃杖,你熬不住的。”

紀雲舒緊著脖子,滿頭大汗!

她咬著唇。

“我能熬。”

“雲舒……”

“除瞭這個辦法,我……別無選擇瞭,此次,當是我任性一回吧。”她穿著氣。

紀婉欣一聽,病態的臉上眼淚縱橫,眼眸中,都是緊張和心疼。

而這兩板子下來,紀雲舒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瞭。

也就在第四板下去的時候,她直接被打得跪到瞭地上,後背傳來的疼,如同撕心一般。

她滿臉慘白,冒著虛汗!

後背處涼涼的!

顯然,後背被打得皮肉綻開,鮮血流瞭出來,沾濕瞭衣裳。

而就在不遠處,早早就收到風聲的景亦坐在馬車內,撩開簾子,冷漠的盯著這一幕!

唇角滿意的勾瞭起來。

仿佛離他的目的又近瞭一步。

旁邊的鬥泉問:“王爺,她會不會被打死?”

“不會,景容不會放著不管的。”

笑瞭笑。

繼續觀測!

尹官看著地上的紀雲舒,實在不忍心瞭,上前要去扶她的時候——

倏地!

“不準扶!”

聲音厲疾!

尹官看清來人,趕緊將手收瞭回來。

隻見景容快步走來,臉上帶著濃濃的怒火,赤紅的雙眸中也如猝瞭毒一般。

冷漠!

尹官趕緊上前:“參見容王。”

景容完全沒有理會他,走到紀雲舒面前,垂眸冷冷的看著她。

入眼在紀雲舒面前的,是那雙上等佈料縫制的靴子,縱使她笨重的眼皮往上抬瞭幾分,但還是無法對視景容的目光。

“值得嗎?”他問她。

紀雲舒吃痛的喘著氣,身子發顫著,緩時,才虛弱的吐出兩個字來。

“值得!”

“好,既然你那麼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說完,命令侍衛:“給本王打,重重的打。”

侍衛猶豫瞭一會,但這是命令,不敢多言,隻能揮著板子顫顫的往下打去。

啪——

板子再次重重的打在瞭紀雲舒的後背上,鮮血溢的越來越多,滲透瞭整個外衣。

“打!”景容又是一聲。

紀婉欣趕緊哭著上前:“噗通”一下跪在瞭地上。

“王爺,我求你瞭,雲舒不能再挨瞭,她會被活活打死的。”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雲舒她是為瞭案子才會這樣的,王爺,不能再打的,真的會出人命的,我求求你瞭。”

美人哭得梨花帶雨。

卻哭得實為好看,眉心的紅痣仿佛更加紅顏瞭。

景容看著地上的紀雲舒,心裡怎麼會不痛?

可微擰的眉目上,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他雙拳緊握,還是一咬牙,斥聲命令:“打!”

於是——

紀雲舒最後挨瞭6板子!

整個人也都被打趴在地上,後背處,鮮血模糊。

看著十分淒慘!

她趴在地上,喘著微微的氣息,後背的疼幾乎讓她麻木瞭,濃密的睫毛還在隱隱抖顫著,慘白的唇張張合合,什麼也沒有說。

景容冷著臉,再次問她。

“值得嗎?”

“……”

“本王再問你一次,值得嗎?”

良久,紀雲舒努瞭努嘴,拼盡最後一口氣。

“值……得!”

聲音沙啞又虛弱。

那一刻,景容原本赤紅的雙眸終於滲出瞭淚。

後一刻,他將地上的紀雲舒一把抱起,緊緊摟在懷中。

別說紀雲舒渾身在發顫,他何嘗不是?

他能感覺到自己雙手沾滿瞭紀雲舒後背滲出的鮮血,涼涼的,濕濕的……

而這個女人,輕得實在不像話。

紀雲舒已經感覺不到疼瞭,隻是自己的視線卻有些模糊起來,無力垂靠在景容的懷中,鼻尖上聞到瞭熟悉的味道,雙眸使勁睜瞭睜。

張嘴擠出幾個字來:“案子的事……”

景容眉梢往眉心一蹙。

“有本王在,放心。”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