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於夫子論太子

第507章 於夫子論太子

林殊的目的很明顯!

明顯要想將今天在亭子裡受的氣撒在她身上。

可紀雲舒不想鬧什麼幺蛾子出來,嘴角上,始終帶著客氣般般的笑,“林公子,這並不是謙虛或者不謙虛,你若有事,便直接與在下說吧。”

“也沒有別的事,更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先生你一定才華橫溢、飽覽群書,故此,想與你討教討教學問罷瞭,還望先生,能授學一二。”

他說完,作瞭一個拜學的揖!

看上去,倒是誠誠懇懇的。

紀雲舒心裡琢磨著,這燙手的山芋,到底接不接?

此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唐思則蹦躂上來,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挑著那洪亮的嗓音說,“阿紀,他分明就是來找茬的,他不是要討教學問嗎?那你就好好教導教導他,也讓這些書呆子們好好看看,你甩他們多少條街。”

下巴一揚,傲嬌的眼神顯露無疑。

書院裡進瞭個女人,確實稀奇!

大夥紛紛朝唐思看瞭過去,這女子,長得倒是不錯,五官還算精致,身子也還算靈巧,可就是那一副傲嬌之氣,不討喜。

林殊上下盯瞭她幾眼,不屑冷笑道,“女子就該在傢鉆研琴棋書畫、刺繡織佈,哪有像你這樣的,整天跟個男人待在一起也就算瞭,還往我們書院裡來,常言道,女子乃是紅顏禍水,我們可都是要上京趕考的學子,你可不要將晦氣帶給我們。”

唐思臉都青瞭!

怒斥一聲,“你說什麼?”

“我說,禍水敗於顏,殃殃幸災者。”

唐思聽不懂,便轉頭著急的問紀雲舒,“他們說什麼?什麼禍水?什麼殃殃?那是什麼意思?”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便引來眾人的恥笑。

特別是林殊,嘴巴不饒人,“原來,是個文盲啊,不過也不怪你聽不懂,畢竟,女子無才便是德。”

反正,在唐思聽來,不是好話就對瞭。

大怒,“我看,是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簡直找死。”

說罷,她手往自己腰上一抓,那銀子的鞭子正露出一個頭來,下一刻,就被紀雲舒制止瞭。

她暗暗沖她搖瞭下頭,“不要鬧事。”

“他們……”

“我再說一遍,這裡不是你闖禍的地方。”

唐思氣的眼眸裡都竄起瞭火苗子,胸前起伏不平,那口氣,在喉嚨上下滾動,就差往嘴裡噴出來瞭。

偏偏那些作死的學子越笑越大聲,甚至有人直接說,“孔聖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引來一陣哄笑!

唐思便指著那些人,又側頭問紀雲舒,“他們到底說的什麼意思?”

紀雲舒面色一沉,看著那些本該斯文的學子們,此刻卻各個都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心裡,既有失望,也有些許的惱怒。

一個小童正好經過,發現瞭這邊的情況,拔腿就跑去告知於夫子瞭。

可此時後院的長廊裡,景容與於夫子正在悠閑自在的暢談著。

長長的長廊上,一路延伸都掛著紅色的燈籠,光線映照在木雕精致的柱子上、地上、樹上,透著斑斑的樹影隱隱晃晃,頗具美感,加上微風刮著樹葉颯颯作響,此處,倒是個閑談的好地方。

長廊盡頭的四方臺內,隔著三面雕琢精美的屏風,單單敞瞭一面,裡頭,清淡的茶香味卷香彌漫!

縈繞在鼻尖處,溫潤適宜。

景容與於夫子對立著盤腿而坐,低矮的桌案上,擺放著一壺茶,兩個杯子。

景容品瞭口茶,回味無窮瞭一會,便道,“於夫子,你現在倒是過的樂活,在這僻靜幽雅的地方修養身心,整日過著閑雲野鶴的歸田生活,逍遙二字,當屬是你。”

對面,於夫子手裡拿著一把蒲扇,輕輕煽動著,白花花的胡子因為太長瞭,以至於遮去瞭他大半個嘴巴,不知他是在笑,還是如何?

他說,“地方是好,遠離朝堂紛爭,悠閑自在。”

“看來,夫子辭官,辭得真好。”

“官場上的事,大多都是浮雲,言之行,行之禮,都拘困不定,繞人心悶,正所謂,深林落斷枝,水清遊金鯉,人啊,就該待在他本該待的地方,又何必弄得頭破血流,非要去鉆那種荊棘之地呢。”於夫子嘆息,總愛拖著長音。

雖拖著長音,可聽上去,倒不覺得煩悶,反而在如此愜意的環境下,還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味道。

景容亦迎合著他的話道,“人非聖賢,聖賢者,乃大智者,夫子所道,言之有理,朝廷紛爭不斷,雖是個金賢之地,可待久瞭,也非死即傷,四十多年前,夫子退隱,在此處創建瞭鳴山書院,多年來,為朝廷輸送人才,現如今從鳴山書院出來的學子,大多都在朝中為官,也都是清廉官正、位在各處,這功勞,還得記在夫子你頭上。”

對面的於夫子繼續煽動手裡的扇子,說,“朝綱始終是朝綱,誰也不得越雷池半步,官場如戰場,誰都盼著往上爬,可誰又知道,這爬的越高,摔下來的時候,也就越疼,但若能在攀爬的過程中小心抓好一根藤蔓,摔下來時,隻要藤蔓不斷,自然會安然無恙,這道理,我每隔三年,便會與入學的學生講一遍。”

科舉三年舉辦一次,可不是得三年講一遍嘛!

正是因為如此,於夫子在朝中為官的學生,鮮少有被彈劾亦或是被拉下馬的,各個安分守己,將自己的官位坐得牢牢地。

景容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認同!

小一刻後,於夫子又嘆瞭一聲氣,繼續說,“我雖隱退瞭四十幾年,可耳邊,也時常聽聞到一些事,一些學生每逢時月一到,便會寫封信過來問候問候我,之前,還談及到瞭關於太子的事,那事其實也說不上準確的緣由,畢竟,是禍國的大事,但也無非歸咎兩點,要麼,是密謀多年,要麼,便是受人教唆,那太子啊……”又拖瞭個長音,慢悠悠的品瞭一口茶,“是個笨拙的人,當初承慶殿大火,還是因鐵絲上塗著硫磺而燒起來導致的,這麼縝密的事,他太子能想到?圍宮弒君?那是掉腦袋的大事,他都是太子瞭,還急什麼急?估摸著,都是因為小人多!”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於夫子有些吃力。

咳嗽瞭兩聲!

而他毫不顧忌的大方談論起太子圍宮弒君的事,還是在一位王爺面前,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也不怕隔墻有耳,傳到皇帝耳邊。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