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火蛾黨5

第273章 火蛾黨5

六月中旬的天氣炎熱,朱顏驗屍久瞭,額角生出些密汗,正要擡袖擦,沈渡伸手過來,拿著絹帕替她拭汗。

此絹帕怎麼瞧著這麼眼熟,朱顏猛地睜眸,想起這方絹帕是自己的,三姐朱采薇無事就拉著她教她繡手帕,她則想到每日要去刑部履職,又要跟著沈渡到處判案驗屍,於是繡瞭一個改良版的,又長又寬不說,還繡瞭雙層的帕面,兩邊繡上絲帶,正好給自己遮面遮味用,於是就一直隨身帶著,怎麼到沈渡手裏瞭?

“沈……”

眼見著沈渡拿著繡帕繞到瞭自己身後,雙手穿過身後秀發將繡帕系好,似有些不放心,微微傾身從後低頭問她:

“緊不緊?”

朱顏一張俏臉崩壞,含羞帶怯點頭又搖頭,然後擡頭有些費力看著他,一臉茫然。

沈渡輕笑,自己調整瞭一下松緊,見她一雙眸子水汪汪的,喉間一緊,急忙退開一點指她手裏的殘缺人體,輕咳一聲:

“推斷出來瞭嗎?”

朱顏順著他低頭,那人的眼珠子幹枯凹陷到眼眶裏,黑洞洞地望著自己。

“啊!”

朱顏才回過神來,有些不真實,見沈渡巋然不動,自嘲自己想多瞭,可又感覺沈渡最近行為很反常。

“怎麼?還要我重新戴一遍?”

朱顏搖頭,集中精神,慢慢開口:

“推斷有十四到十五年,太具體的因為不能解剖,無法推斷。”

沈渡眼神示意她繼續。

“因為肌膚失水程度不同,好比蜜餞由果子先風幹水分再泡進去,經過幾個月到幾年時間,果子表面失水程度不一,可以推斷年份,這個一樣。”

沈渡一愣,“十幾年前?鬧出半面鬼吃人的動靜,大概是幾年前吧?他們竟然那麼早就開始瞭嗎?又為何現在才鬧出動靜來?”

有些事,實在是太讓人費解瞭,沈渡不明白,朱顏也不明白。

“還有些是五六年,三四年的,甚至比如這個李楷祥的就是最近才有的,所以基本還跟生前差不多,但因為沒有現場立刻制作,還是生瞭一點屍斑,內髒也有腐敗,腹帶裏取出的食物與李楷瑞稱述無差,隻多瞭一味曼陀羅。”

這個沈渡自然也瞭解,李楷祥的死是紀大福一手策劃,自然那酒水裏面摻瞭東西,他站的離朱顏近瞭一點,低頭看她手裏拿的殘缺部位,若有所思:

“隻怕這些案件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他們選擇現在爆出動靜來,鐵定是為瞭醞釀更大的陰謀。”

朱顏往一旁稍稍離遠瞭些,直起身子,目光也變得鄭重瞭些:“大閣領,那你可得時刻警醒著瞭,早些將案子查清吧!”

沈渡不悅的皺眉,不滿道:“夫君。”

這個女人一口一個大閣領,讓他覺得很刺耳。

朱顏一愣:“什麼?”

沈渡低頭睨她,那個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大閣領,此刻不滿明明白白地寫在瞭臉上。

朱顏‘咳’瞭一聲,小臉悄悄紅瞭:“以前也沒堅持讓叫過,不都是一個稱呼而已嗎?用得著這麼計較嗎?何況現在是公務在身。”

偏偏沈渡就是較真瞭起來:“不一樣。”

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嗎?他如此剖白心跡,她是沒聽明白還是沒想明白?

大閣領,則是他的下屬才會如此稱呼他,二者不同之處便是遠近之分罷瞭。

朱顏也不好受,當著這麼多殘缺人體,沈渡就這般堅持她改稱呼叫“夫君”,朱顏真想摸摸沈渡發燒沒有?

這還是那個鐵面無私,公務在身從不徇私的大閣領白閻王沈渡?

“要麼,”朱顏威懾與沈渡這威脅滿滿地註視,好商好量道:

“要麼,沈渡吧,沈渡,我跟你說這些人體蜜餞……”

小臉被捧起來面對沈渡,沈渡的怒容如此的真實:“就要夫君。”

這……

無語的朱顏忍不住白瞭一眼沈渡,見他一臉認真,隻得應下:“知道瞭,大閣……別瞪瞭,我是說大哥,大哥。”

“什麼大哥?夫君!”

男人若是較真起來,不比女人差。

朱顏無奈隻得應允:“夫君,夫君,夫君。行瞭吧!”呼,沈渡這是化身為沈三歲瞭嗎?這麼幼稚。

沈渡抿著唇,有些不太高興,這分明就是敷衍。

罷瞭,好事多磨。

朱顏倏地想起王不醉說的那句話,將沈渡帶到瞭二麻子的死屍旁,指著上面刻著的字,道:“昨日王不醉嘴裏也是念叨著這句話,你說到底有什麼含義呢?”

屍體隱約有腐爛的跡象,發青帶著屍斑,沈渡看得不是很清楚,遂湊近瞭一些,擡手間,竟從衣袖裏掉出來一個東西。

藤條編的小豬,朱顏不是第一次看見瞭。

沈渡發覺東西掉瞭,立馬將藤編小豬撿瞭起來,用嘴吹氣,將灰塵都吹幹凈瞭,這才放入袖袋裏。

頓時,朱顏腦袋‘嗡’的一下,像是清醒瞭一般,擡手錘瞭腦袋幾下。

開口道:“沈渡,等案件一瞭,咱們回京城後,便和離吧!”

她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她敢承認,日夜相處中,她對他的確是動心瞭。

可沈渡另有所愛,新歡舊愛,人人都說舊愛抵不過新歡,其實都是騙人的。

舊愛就是一根刺,撥動的時候,總會讓人痛徹心扉。

君子有成人之美意,她不是君子,也不屑做小人。

沈渡的臉色瞬間黑瞭,“你說什麼?”

這一變臉,仿佛從豔陽天突然就變成雷電交加的雨夜,朱顏下意識地就從心裏發顫。

“沒什麼。”

“朱顏,我耳朵不聾。”

沈渡這話雖然輕描淡寫,但朱顏卻聽出瞭一股別樣的味道。

頓時氣血上湧,腦子也跟著沸騰,“我說和離怎麼瞭?難不成你還想休瞭我不成?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雖說你我是假的,但好歹也占瞭個名義吧!再說你我合作瞭這麼多案子,也該有交情瞭吧!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盯著我的腦袋?殺瞭我也沒有任何用處。留我一命,想要用我的時候,隨時去刑部調遣不好嗎?”

越說越氣,但好歹理智是回來瞭一些,因此,也是越說越慫。

沈渡呼出一口氣,捂住胸口下方,看著朱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真是被氣得肝疼。

《長安銅雀鳴(長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