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奧黛麗·維恩原本筆直地端坐一旁。茫然卻又入迷地凝
視著海倫,此刻也迅速開口了。
「我能想起來,」奧黛麗說。「你當時正抽著煙,而就在我
們駛過門房時,你將煙掉了下去,又彎腰將其拾起。那時萊昂
納德最多也只能看到你的頭頂罷了。」
海倫一直躲閃著奧黛麗的目光。此刻她衝動地轉過來,
伸出左手「
」奧黛麗,真的很對不起!我本不該對吉特和你這樣的,
我知道,我就是個蠢貨!但我確實是出於好意,千真萬確!」
「親愛的!」奧黛麗喊道,揚起淺淺的眉毛,樂不可支,「你
真的不是在道歉嗎?找這輩子可從沒聽說過如此激動人心的
事!你說對不對,桑迪?」
「不,」桑迪·羅伯森冷冷地說,「我可不這麼想。」
「桑迪!」
雖然語氣平靜,但桑迪卻已怒不可遏。他站姿不穩,搖搖
晃晃,雙手深深插進衣袋,目光一直盯在海倫和吉特身
上—他們緊握的手,眉眼間傳遞的情意……桑迪眼裡滿是倦怠。
「既然你問到我頭上了,奧攏麗,」他出語唐突,「那我不
得不說,這該死的詭計真讓人噁心。」
「桑迪!」
「與此直接有關的任何人,」他的聲音變得有點尖利,「根
本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連個招呼也不打即便如此,我倒
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只是想順便說一句,理論上來講……」
「等一等,先生!」馬斯特司探長冷不丁打岔,「這位小姐
幹得很漂亮,我同意,但我還想聽聽剩餘的部分。接著說吧,
海倫小姐。你、維恩小姐、法萊爾先生開車到了房子前面,然
後呢?」
海倫猶豫地看著桑迪。
「告訴他吧,小姑娘。"HM木然地說。
「從倫敦過來的途中,我一直把雨衣穿在女僕的
裝束外面,」海倫低頭看了看她那皺巴巴、髒兮兮的裙子,不
禁一陣噁心,與其說是物理上的,倒不如說是精神上的成分
多一些。此時她似已對這整個化裝厭煩透頂,「那就是我當時
始終緊緊裹著雨衣的原因。車在前門口停下時,我便率先跳
出來,拿著青銅神燈跑進屋裡。
」前門白天的時候從來都不上鎖,就算鎖上了,班森也會
處理的。班森早已在房子周圍安排了許多做零工的園丁——
從格洛斯特找來的人而不是宅內的僕役—這正是為了證
明我自那以後不可能溜出房子去。」
「一進房門,我就著手進行消失的戲法。那時我激動不
已,自言自語說了些『行動吧』或者類似的東西,卻沒意識到
聲音會在大廳裡傳播開來……」
「啊」馬斯特司猛點著頭,「一個名叫鮑爾斯的水管工在
樓上聽到了你的聲音。然後呢?」
「我要做的事僅需十秒鐘足矣。我將雨衣和神燈一齊放
在地上,脫下鞋襪,換上藏在雨衣口袋裡那雙女僕的氈布拖
鞋……」
奧黛麗·維恩打了個響指:「所以腳步聲停住了。」
「然後我穿過圖書室,進了書房,從那架牆內的旋梯上到
閣樓,我的小房間就在那兒。當時我手裡拿著換下的鞋
襪,把它們鎖進床底的一個袋子裡。」
「我又從後面的樓梯下樓去僕役廳。他們已經用完了下
午茶,此時班森和彭芙蕾太太到了前門。當然,多虧班森之前
拖住彭芙蕾太太,為我爭取了充裕的時間」
「難道我不知道,」梅倫急急補充「一套衣服,一個名字,
就能造出一個女人麼?十分鐘後,當班森過來說海倫·洛林小
姐肯定失蹤了,叫司機劉易斯幫他一起在房子裡找找的時
候,甚至沒人往我這邊瞟上一眼。雜使女僕安妮在電影院開
心地度過一個休息日——僅此而己。」
海倫沉思著。
「我的冒險本來就該到此為止了」她說,「如果那幅首任
塞文伯爵夫人的畫像沒出岔子的話。我在這個地方犯了個嚴
重錯誤。」
班森面露哀傷:「容我糾正,小姐,」他反駁道,「不。那是
我的錯誤。因為欺騙實非我所擅長,」
「哈,哈,哈,」馬斯特司乾笑數聲。
「……而且當時不免有些慌亂,在此處我又鑄成大錯,就
像那盆花一樣。我能否說下去,小姐?」
「當然。」
「今早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回到此地時」班森解釋「他
就我在這場化裝戲碼中的角色重責不已……」
「等一下」馬斯特司衝著H.M吼遒,「你是什麼時候開
始注愈到海倫小姐在自己家裡扮成女傭的?」
「喔,馬斯特司!基於前面說過的那些原因,星期四晚上
我便已判定這失蹤把戲—不管它具體是什麼—是由班
森和那女孩聯手佈局的」
「唔?」
「好!而我馬上便聽聞當天有一名雜使女僕放假外出,
還是由僕役長特許的,是時大宅內正急需人手,更不用說她
開始做這份工才區區三天而已。」
「於是我想,假若海倫.洛林就是這名雜使女僕,或至少
是別的什麼女僕,那可就真是妙絕的藏身之術。因為你看,這
是任何女人都可辦到的詭計。不需要多麼高超的演技,例如」
H.M謙虛地咳嗽一聲,「就好像我扮演哈姆雷特或伊凡
雷帝的那樣。她只需換上衣服,再收起那純正的上流社會口
音,代之以些許方言詞彙即可。」
「但一想到這裡,馬斯特司—天哪!我卻又認為這絕無
可能,你可知為何?」
「即便沒有一個僕人曾見過海倫·洛林,但我想他們至少
都看過她的照片。每份報紙、畫報,還有刊載圖片的雜誌上,
幾乎都一連幾周充斥著那女孩的照片。現在來了一個所謂的
雜使女僕,長相酷似那個很快便失蹤了的女孩,他們必然會
注意到,也必定會向餐方提起,於是警方必將展開質詢那就
就藏不住了。」
「我就是因此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突然意識
到,沒人能僅僅看過幾張照片就把她的真人認出來。」
「您說得很對,先生,」班森點頭同意,「但首任塞文夫人
《青銅神燈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