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說要殺了咱們。」
「沒了?」
「沒了!」
我怒道:「他叨叨了半分鐘,你告我就說要殺人?」我懶得與她說多,扯著脖子喊:「央金,央金你給我出來。」
藏民聽不懂我的話,卻也聽見央金兩字,那中年人難過的說了一句,畫堂春詫異道:「他說央金死了。」
站了這麼久,我氣喘吁吁,摟著她的脖子小聲說:「喜歡我,就別騙我,他剛才到底說什麼了?」
畫堂春沉默一下,嘟著嘴說:「他說我是法王弟子,不敢冒犯,只要將你交出去,就會放我走!」
「他抓我幹嘛?」
「沒說。」
我也不敢讓她問,保不準又是連篇謊話,直接推開她向男人走去,她拉我的衣服,我說:「跑一個是一個,你趁機去找表哥來救命。」顯然撐不到救兵來了,按他們剛才拖出去就殺的作風,估計小命難保。
畫堂春也明白這個,執拗的不鬆手,那中年人見我有束手就擒的意思,抓著條繩子綁了起來,畫堂春沒有阻攔,擔憂的揪著衣服跟在後面。
將我帶到娘娘村口,火光照亮了這裡的一切,我頓時胃裡翻湧,止不住的作嘔。
村口確實有口井,只是剛才被村民圍著看不見,此時那井的旁邊有兩具屍體,都是女屍,全身**,面目扭曲,一具側身的臉對著我,是帶我們進村的央金。
她歪著脖子,眼中沒有生機,粗糙的皮膚透著被曬多了的病態紅色,更深的則是失血過多的蒼白,雙眼暴突,臉上的皮肉都扭到一起,一看就是受了極大的痛苦死去。
從脖子到小腹,一道深深的傷口,兩邊的血肉翻捲,露出模糊內臟,而她的雙腿則詭異的扭曲,下體一片狼藉。
我用胳膊擋著畫堂春的雙眼,將她轉到別的方向,緊咬著嘴唇才沒吐出來,那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
爺爺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一具下葬三十多年的殭屍跳了出來,明明是萬念俱灰,毫無心思的屍體,不知道為什麼動了邪念,但凡被殭屍糟蹋過的婦人,死相極為淒慘,除了血肉被啃食,還有一個特徵就是四肢折斷扭曲,因為人類受不住殭屍的巨力,歡好時隨意的動作便會骨折。
央金和另外一個女孩顯然就是這樣死的,她們身邊還散落著破布碎衣,而兇手應該就是那四個怪人。
最初見到的老人在少年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說了一句後畫堂春告訴我:「他說你害死了央金和卓瑪,要拿你餵他的四個兒子。」
居然是他兒子,我萬分意外,卻怒火中燒,看來今夜的娘娘村是在舉行某種儀式,我們到來便是羊入虎口,如果沒猜錯,原本的局面應該是我被吃掉,畫堂春被欺負了。
怪不得紙人出去便死,還沒感到魂魄飄回來,居然進了他們的肚子!
別說一點點分魂,就算吃我一條手臂也可以忍,可若不是僥倖,如今受辱躺在這裡的該是畫堂春了吧?
無論四個怪人什麼來歷,惹出來的麻煩便該無辜人埋單?幸好是我們,若真是一對情侶意外到此,恐怕人間地獄也不足以形容他們的悲劇。
第一百五十二章前事再現,不留遺憾
雖然死的是娘娘村裡的兩個女孩,但在我腦中,死的是同胞同源。來**旅遊的漢族情侶,一種物傷其類的怒火湧上心頭,我怒吼道:「告訴那老頭,有本事就殺了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他。」
畫堂春無奈道:「人家現在就是要殺你。」
愣神,繼續怒吼:「告訴他,有本事連老子的魂魄也毀了,不然變成鬼弄死他!」我的魂魄強壯,只要心中有怨,變成厲鬼是必然的!貞縱撲弟。
畫堂春說了幾句。老頭回答,畫堂春告我:「他說四個兒子會連你的魂魄也吃掉。」
沒有任何可以威脅的語言,我跳著腳啐出一口唾沫,奈何離得太遠,只落在腳下。
畫堂春與老頭交涉,不外乎擺出自己的身份威壓,老頭說了幾句,連我都能聽出語氣理的哀求,可畫堂春不為所動,連珠炮似的吐出一連串話語,老頭一直搖頭,苦兮兮的臉也越來越淡漠。
我心中示警,著急道:「別說了,要殺就殺,畫堂春你給老子閉嘴!」
兔子急了還咬人,畫堂春的身份只有威懾力而沒有實際用途。不用想也知道她在逼迫,可看老頭的意思,好像我非死不可,若是真的逼急了,連她也得交待在這。
死而已,我還懶得活了呢,可這些髒兮兮的人若是對她下手。將比死還悲慘。
畫堂春猜出了我的心意,絕決望了老頭一眼。走到我身邊,環著腰緊緊擁抱,螓首貼著胸膛,靈巧的手從我衣服裡取出匕首塞進她的袖子,趴在耳邊濃濃愛意的告白:「我不走,生未同寢死同穴。」
這個傻女人,上輩子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除了愛情就沒有其他值得留戀的?
對她來說,好像還真沒有。
事情已成定局,畫堂春摟著我不鬆開,罵也好,勸也罷,她是鐵了心要與我一起赴死,眼看著越罵越難聽,她忽然踮腳吻了上來。雙唇緊觸,四目相對,我腦中嗡的炸開,再也想不了任何東西。
直到耳邊又響起阿阿的聲音,我才明白過來究竟做了什麼,仰頭收嘴,嘴唇被她狠狠的咬住,滿口的鮮血,從我的,她的,嘴角流下。
唇分,畫堂春攔在我面前,對著四個怪人說話,可不知為什麼,四個怪人看她的樣子再也不想剛才那般畏懼與崇拜。
老頭喊了兩句,畫堂春臉色蒼白,苦笑道:「他們知道我是旺嘉的弟子,未來會嫁給他,剛剛吻了你,如今我成了叛徒。」
四個怪人一步步逼近,我們步步後退,身後卻有持著火把的藏民呼號,兩個青年男人衝了出來,撕扯著將我與畫堂春分開,我全身酸軟,想掙扎卻沒有力氣,眼看著她被抓住,挾持著推到怪人身前。
畫堂春手腕一抖,匕首出現在手中,飛燕般輕靈的轉了一圈,匕首不沾血,滴滴滑落,那兩個青年捂著脖子後退,畫堂春向我沖了幾步,卻被身後的怪人箭步躥上,揪住了她的衣領。
身形受阻,畫堂春沒有扭頭一直看著我,面帶微笑,溫水般的眼神快要將人暖化,她雖在笑,卻遮不住眼底濃濃的悲哀,一絲留戀,一絲惋惜,十分的熾熱,萬分的愛意,就從那雙圓睜的杏眼射了出來。
最後浮現的則是堅決,雙手緊握,劃出一道寒光向小腹刺去。
我大吼:「不要。」
回答我的是畫堂春沒有聲音的口型。
來生再見?
我不確定。
那刀尖急速下墜,就在即將刺破衣衫之際,一隻猙獰醜陋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跳到嗓子眼裡的心落回腹中,看著揪著畫堂春的怪人枯手用力,畫堂春面露痛苦,終究抵不過疼痛,手鬆,匕首墜地。
一同墜地的還有她的淚水。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