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不知他有沒有認出我,故意捏著嗓子試探:「老爺子,您是阿飄麼?」
「什麼阿飄阿飛,你們年輕人就是胡亂取名,有些叫髒東西,有些較好兄弟,你又蹦出來個阿飄。」話帶埋怨,語氣越更為親近,他對身後跟真的一個清秀小丫頭說:「上一壺雨前龍井。」
龍井就中的極品叫明前龍井,採茶在清明之前,雨前龍井是上品,採茶在谷雨之前,明前龍井是給皇帝喝的,雨前龍井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這老頭張口便是一壺絕頂好茶,著實讓我受寵若驚。
「小友,那根貴妃金簪是你帶來的吧?不知你來此有何事找諸位大老爺幫忙?」
眨眨眼,我說:「老爺子不瞞您說,那金簪是我加扒房子時從地裡挖出來的,一併還有一張地圖,地圖上寫著皇陵二字,我琢磨這是個寶貝,就想找人挖了。」
「那是誰向你說來此地求助?」
「這事說來也玄乎,前段時間我正睡覺,夢裡出來一個老人,他說不遠的將來要去什麼鬼坊集,我若是有事可以到那裡找他,醒來就發現桌上有個地圖,這不就巴巴的跑來了?」
小丫頭端上茶具,老人捧著一個砂壺摩挲:「雖說泡龍井不能用砂壺,可我就是喜歡那股悶了的味道,小友,與我一起嘗嘗?」
「長者賜不敢辭!」
茶湯清澈,煙波鑽鼻,拇指大小的茶杯實在是有錢人裝逼的利器!在杏橋村時金伯家裡就有這麼一套茶具,每到夏天就美滋滋的喊我搬到院子裡喝茶,經常是我倆舉杯品味著那種說不清的高貴意境,爺爺捧個破碗泡著柳樹葉子一般苦燥的破黃湯蹲在牆根,金伯私下裡說爺爺是高人,不屑於玩這種卑微小道,後來我問爺爺,他說:老子渴的快死了,還得看他一滴滴往外倒茶,心裡急得恨不得掐死他,又不能說,說了顯得老子沒品位,就懶得陪他搞這玄虛。
後來回太原時,我才在爺爺床下翻出一套精緻的本山綠泥茶具,都是浸潤了茶湯,養了好久的老貨,看來他經常趁夜裡無人時,偷悄悄的玩個高雅。
喝茶講究心境,也許有我在一旁,他找不到那種心境。
「小友,這茶葉如何?」
「不錯,以前我沒喝過這樣好的。」
「唔,也是個講究人,那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老頭趁我不防,端起那放涼了的茶湯潑在我小腹上,極薄的白單貼在身上顯出肉色,他笑的更加怪異:「真是裸的!剛才在樓上看,我還與他們打賭你一定穿著內衣,小友真是很別緻的人兒啊!」他停頓一下,鄭重問道:「你與紅蓮如何相識?」
「她沒說麼?」
「說了,我想聽聽你怎麼說。」
糟了,萬一露出馬腳就死定了。
淡定的喝茶,一滴冷汗從光滑的腦袋上流下,我無所謂的擦拭:「這裡真熱,老爺子,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咱們直奔主題吧,您能幫我聯繫人手,再配上一位老大爺,咱們聯手將那皇陵盜了,我不多要,夠衣食無憂就好了!」
「盜墓?你不會帶他們劫獄吧!」
「劫獄?劫什麼獄?」如流汗水從悲傷落下,也不知道身後的小丫頭看見沒有。
「劫關著趙小碗的獄嘍!」老頭鄭重道:「小伙子,你表哥的事與我們無關,高抬貴手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無助
我費盡心機混進來想抓住四大家族的把柄,可這個老頭居然一露面就揭穿我的真面目,還說表哥的事與他們無關。
話說到這份上。也沒有必要再囉嗦下去,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便只是看,不說話。
「我知道趙小碗的事,卻與我無關,」老頭的模樣不像作偽:「我叫宋慶元,忝為宋家如今的話事人,或者你們年輕人喜歡說的董事長,總經理,昨天不想讓你們來,偏偏還是來了。我設計讓那小後生見到亡魂,卻不能將你嚇退,便料定今夜你還會造訪,沒想到果真是來了!」
我看他半晌,將兩頰貼著的特質膠水搓下來,面容便比剛才圓了一些:「這樣你都認得出來?白剃了光頭嘿!」
「無妨,如今這是錢世界,不看臉。」
「這樣說來,昨夜發現我身份的應該就是左紅蓮了吧?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大老爺領來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個跑腿的,就連我父親也是個大跑腿而已。」老人自嘲一番,又說起正事:「你表哥的事我略知一二,應該是得罪了什麼人被陰了,也許與我們四大家族有關。可卻與宋家無關,而今年的鬼坊集由我們宋家說話,希望你能放條生路,畢竟也是幾百口子吃飯的買賣,砸了總是不好!」
有關無關,其實並不重要,我早覺得不該是四大家族出手。以他們的勢力想讓表哥消失再簡單不過,何必要多此一舉讓他先進警察局,實在是有鬼上身的嫌疑,這裡又有座鬼坊集,而能救表哥的人又與四大家族有仇,這才不得已混了進來。
宋老頭說得客氣讓我放他一馬,可如今我為魚肉,若是樓子裡幾百亡魂撲過來,我都得跪下求人家放我一馬。
「宋老,事已至此,我也沒奈何,既然四大家族有人插手害我表哥,您是不是能幫我把他撈出來?」
宋老頭擺手道:「撈不出來,插手的是大老爺,我們得靠他吃飯。」
「什麼是大老爺?」
「這些鬼的頭頭。」宋老頭趴在桌上壓低聲音說:「你應該對鬼坊集有些瞭解吧?當年聯絡到這些鬼的可是蔣家人。也只有蔣家死心幫著大老爺做事,要說大老爺想害你表哥,只會讓蔣家人出手,小兄弟,若是你能扳倒他們,救人就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從宋老頭坐在我身邊,便有許多眼睛盯著,我也壓低身子裝作很親密的說:「拿我當槍啊?起碼你得上一梭子子彈吧?」
「你想要什麼子彈?」
「能對付的了他們的子彈唄。你覺得憑我一人是鬥得過幾百亡魂,還是打的了蔣家幾百夥計?」
「你敢來這裡就沒有後手?」
「有啊,你找出蔣家這些年作惡的證據,我找人將他們連根拔起。」縱助低號。
「哦!那我就知道了!」宋老頭坐正,驟然間變了臉,再不復剛才要與我狼狽為奸的親熱:「死個兒子就揪著不放,要不是他比較特殊,再大的人物也被我們拉下馬了,我還當你有多大後台,原來就是區區一歐正龍,小子,吃點喝點就滾蛋吧,鬼坊集不是你能撼動的,趙小碗的事與我無關,有能耐就找蔣家報復去吧。哼,浪費老子時間!」
我草,這是狗臉呀,說翻就翻?宋老頭冷哼一聲就起身要走:「小彩,將這茶湯倒了吧,白瞎我一壺好茶葉!」
穿著短袖熱褲的火辣小丫頭娉娉婷婷的收拾茶具,宋老頭走出七八米,一年輕小伙衝他說話,宋老頭便停步,與此同時,左紅蓮殷切扶著最初坐在太師椅上的胖老頭走來,面相比宋老頭蒼老許多,宋老頭一見這人,彎著腰小跑過去想行禮,胖老頭不耐煩的受了,走到我面前便是肥肥的一個諾:「方航小友?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還愣著,左紅蓮踢我一腳:「傻愣著幹嘛?快給老爺子行禮呀!」
「不必不必,老頭我可受不起小友大禮。」胖老頭也就一米五六的身高,左紅蓮本就高挑,穿著高跟鞋在他身邊更高了一個頭不止,可任誰看見也不會忽視胖老頭的氣度,他推開左紅蓮,笑的滿臉肥肉亂顫,兩眼瞇的只剩一條縫,再次抱拳,大耳朵顫抖,大肚皮頂起:「方航小友,老頭子我能坐下與你說幾句話麼?」
「您坐,這是您的地盤。」不知為什麼得如此禮遇,卻也無所謂的受了,這裡的人可沒好東西,就如宋老頭一樣,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翻臉,胖老頭八成也找我有事?
胖老頭坐在椅子上,兩條短腿都觸不到地,他剝開一粒花生,寶貝似的塞進嘴裡:「這季節,新鮮花生可不多了,吃一粒就少一粒,方航小友,你來鬼坊集有何所求?」
我沒接話,他又說:「小宋,去招呼客人,在這裡杵著做什麼?偷聽不成。」
宋老頭面如土色,哈著腰退步離去,看我的眼神卻一直疑惑。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