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不,是你想多了,」站在表哥面前。毫不理會他皺眉怒視的眼神,平靜的告訴他:「表哥,不要想兩面討好,我不會幫你瞞著這件事的,雖然周吉接近我們的目的不單純,但他是真心想與我們交朋友,今夜他是為了幫我調查那兩個女孩才死的,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
  語氣平淡,但表哥知道這事沒有改變的餘地,他幽幽歎息:「好吧,我給緒興昌打電話叫他來處理。」
  格格巫推開那扇門衝進去後再沒出來,抓兩個女孩子而已,怎麼會耽誤這麼長時間,我覺得事情有變,小跑著上樓,到了女孩的屋外一看,才發現屋裡只有虎子站在破碎的窗前,格格巫和女孩居然都不在。
  窗戶被打碎,虎子探頭看外面的荒地,衝我吼了兩聲,難道女孩逃跑,格格巫追出去了?可我並沒有聽到打破窗子的聲音,而那兩個女孩怎麼可能從格格巫手下逃走。
  滴血道童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祭練才能做到與養鬼般的心意相通,此時也不知道他遇見什麼事,便帶著虎子回去,付雨辰和嘉緣都穿了衣服圍在門外,等我回來後紛紛打問情況,我對他們說:「兩個女孩不見了!不過我剛弄出來的滴血道童追出去,應該能抓住他們。」
  彭海庭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望著一樓客廳:「福伯和李叔兩口子呢?這麼大的動靜也不見他們!」
  「福伯住在院裡的平房中,李叔他們可能是回家了吧,不在最好,不然抓了兩個女孩,少不得與他們囉嗦。」
  齊健一直沒有發表意見,彎著腰,轉圈的打量周吉,我問他在看什麼,他卻直起身很嚴肅的問:「方航,你說周吉為什麼會笑?」
  「不知道!」
  「他是什麼時間到了你屋外的?」
  「也不知道,我祭練滴血道童昏過去一陣,你們有聽到響動麼?」
  這座別墅很大,並不是常見的格局,有些類似筒子樓,一樓是客廳,廚房一類的屋子,二樓圍了一圈客房,三樓才是主家的臥室與書房,我和表哥住在東邊,齊健與彭海庭在南邊,雖然離得遠些,但以齊健的能耐,就算是踩在地毯上的輕微腳步也能聽見,更別說要搬動屍體放在椅子這樣的大動作。
  但事實上,齊健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付雨辰思索著說:「會不會是鬼上身,你們容易招這些東西!」縱見鳥亡。
  我說:「不可能!」
  「那你的意思,這是一場人為的兇殺案?可周吉是警察,又在暗中監視兩個女孩,怎麼可能被她們捅死,除非她倆是搏擊高手,而就算被她們捅死,又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屍體搬到這裡來,還讓他笑的這樣開心。」付雨辰蹲在周吉的屍體面前:「如果他是微笑中忽然被殺,剎那間的痛感會讓瞳孔放大,可你們看他的眼睛,笑的瞇成兩條縫,顯然不是忽然被捅了一刀。」
  自顧自的點頭,付雨辰變成了幹練的女警,她讓彭海庭陪著去三樓女孩的屋子轉了一圈,回來後對我們說:「不對勁,屋裡有很多玻璃渣子,說明窗戶是從外打破的,絕不是你所說女孩們打碎窗戶逃走。」
  「那兩個女孩去了哪裡?」
  「被人帶走了?會不會是你的滴血道童捉去吃了?」
  我沒心思與她開玩笑:「就算被人帶走,格格巫又去了哪?若不是女孩剛才打破窗子逃跑,格格巫還能去哪追她們!」
  付雨辰說:「等警察勘查了現場再說吧,至於那兩個女孩,恐怕早就不在屋裡了!她們的被子亂糟糟顯然是蓋過的,可我摸的時候很冰涼,說明窗戶早就被打爛了,難道你覺得她們會一直呆在灌冷風的屋裡?」
  搞不清這些邏輯聯繫,也沒有專業的線索嗅覺,我氣呼呼對齊健說:「能招魂麼?損陽壽也顧不得了,周吉死的冤枉,我招魂替他昭雪,陰差也不能說什麼吧?」
  齊健搖頭:「就是因為不能說什麼,所以陰差早早就將魂拘走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快?這幫狗東西什麼時候做事如此利索,哪有活人剛死就拘魂的道理,連頭七的祭拜都不讓享用?」
  齊健以前也是陰差,我這指著和尚罵禿驢的話讓他有些不滿:「閻王叫他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周吉命中有此一劫,陰差早早來等候亡魂有何不可,誰跟你說新亡魂必須要過了頭七才能拘走?那些不明所以的亡魂留上幾天也不會作惡,可他死的時候你在一旁搞滴血道童,難道能逃了陰差的法眼?說不准就是怕你招魂,才急忙把他拘走了!」
  「媽的,這幫狗東西,欺負良民真有一手,厲鬼不敢拘,折騰老實人比他嗎兔子還快!」
  剛才還被我的言語刺激到的齊健此時卻沒有發怒,他悶不做聲看了我一眼就扭頭他處,我心中冷笑,就知道他有鬼,裝大尾巴狼的貨。
  爺爺是奪舍重生,卻不敢讓陰差知道,杏橋村但凡有點怪事都忙不迭的出面擺平,生怕陰差巡查時抓住他的馬腳,可齊健以陰差之魂佔了人身,卻四處向城隍亡魂打聽陳瞎子的消息,難道他不怕被陰差發現?
  他說自己也是類似於奪舍的把戲,但陰間公務員擅離崗位好多年還佔據人身,要是東窗事發,十八層地獄之下都得再挖個坑把他埋進去,所以他一定不是奪舍,或者說他奪舍了,也不怕被陰差發現,最有可能的就是官官相護?一丘之貉?
  亡魂上路都要帶點禮物給小鬼,誰也不敢保證陰差都是剛正不阿,我敢打賭齊健知道陰差拘走了周吉的魂,說不準他們還在屋裡喝了幾杯酒,只是他沒問周吉的死因,或者問了卻不敢洩露天機。
  我是不指望從他那得到消息,只能等緒興昌來了再說。
  表哥有意不讓我聽到,走到角落裡打了電話,他對我們說:「緒興昌一會過來處理,他讓咱們保護好現場,海庭,你下樓把大門鎖了不要讓福伯進來。」
  「什麼意思?」我微微發怔:「難道你不給張智鵬提前打個招呼?」福伯年邁,他進來與否顯然不重要,表哥的意思就是不讓他將這裡的事通知張智鵬。
  表哥說:「你不瞭解他,那孫子心眼小,如果讓他知道家裡的事一定會從中作梗,若是咱們不能將兇手交給周吉的乾爹,說不準就會成為兇手被抓進去,而這座別墅裡可能藏著張智鵬的秘密,等緒興昌來了一股腦全查出來,保不齊連他也能弄進去,不是免去咱們的後顧之憂?」
  我們來這裡半養傷半度假,張智鵬好心提供住處,僅僅因為在他家死了重要的人,表哥就要把張智鵬也坑進去斬草除根,這種直接翻臉的態度讓我很不適應,以前他雖然心狠手辣,給我的感覺是一團火,即便害人也是堂堂正正的燒死,可如今,我感覺他心中藏著一股黑色的陰火,像蠍尾毒針一般閃著詭異寒光。
  究竟是我以前不瞭解他,還是這一趟陝西之行讓他變得陰狠了?
第二百章一頭牛
別墅的門窗全部鎖好,我和齊健四處溜躂尋找警察找不到的線索,我隨口問他:「齊師傅。你感覺我表哥有變化麼?」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這不是他的作風,如果是我認識的那個表哥,會把張智鵬叫來給他一把槍,對他說我把你家的女孩送進監獄了,如果你不滿意就崩了我,不動開槍,以後還是好朋友。」
  齊健感慨的笑著:「你說的人是小馬哥不是趙小碗!」齊健停步,站在三樓走廊的壁燈下點了兩根煙,遞給我一支後慢慢道:「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你的進步還是太慢了,若不是你懂些道法,連趙小碗都不如,當然。這不能怪你,上學時你有父母親戚照顧。上了這條路後有方雲訊護著你,即便他死了,依然有五乘,陳瞎子,我,還有那些不知道的人在背後幫你,雖然你有過危險,卻始終沒能成長起來。」
  我有些赫然。卻固執的說:「他們在幫我麼?不見得吧!」
  「起碼沒讓你遇到生命危險!」
  「在**,我差點死了。」
  「可你死了麼?」
  我說不出話,齊健溫和的笑笑,恍惚間我感覺他與牛哥很像,齊健說:「以前你見到的趙小碗是光棍一條,憑著熱忱和血性,讓那些身居高位,心思陰沉的人欣賞他。但你不知道這種欣賞從何而來!就是因為那些人曾經也有這樣的熱忱和血性,他們在趙小碗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初的影子,所以才拿他當心腹,願意幫他。」
  「但表哥變了,他以後還會得到這些人的幫助麼?」
  「會,他們帶著趙小碗走上了自己的路,而趙小碗走到一半忽然發現身邊的人已經讓他放不下,所以他會變得與那些人一樣,像你所說,他拿著槍坦蕩的面對張智鵬,也許張智鵬會覺得他豪氣沖天而一笑泯恩仇,可他若是開槍了呢?小狐狸沒了男朋友,你沒了表哥。趙小碗的父母沒了兒子」
  「他沒有父親,很久以前出車禍死了。」
  齊健長長的哦了一聲:「怪不得,沒人管的孩子才能成大器,野狼總比家犬厲害!但野狼會吃人的呀!趙小碗為了身邊的人,必須變成一條凶狠的野狼,他的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將槍交給別人來決定他的生死,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那對雙胞胎女孩並不一定是兇手,而奇怪的則是這間別墅,別墅的主人又是張智鵬,所以趙小碗決定坑他,你說他為什麼背著你給緒興昌打電話?」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