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城內不時響起槍聲,阿拉伯人有開槍祝賀婚禮的風俗,全當替代了中國的鞭炮。這也正好遮掩了城內的軍事行動,夜色裡九點多鐘,城東的狙擊手獵殺了一隻蜥蜴人,馬吉裡不讓聲張,把屍體拉回了他設的地下研究所,而他卻帶著人去現場看看有沒有以色列人躲藏在周圍。
在周圍的搜索還沒有結果,有一輛越野車試圖衝破政府軍設在塞裡爾以西四十多公里處的一個哨站,雙方發生激烈交火,哨所死了六個人,對方有一人被擊斃後又退了回去。
第六十二章艾莎
從地圖上看,向西是利比亞的腹地,對方一定是向在向北向東都沒有道路的情況下,希望向西繞一個大圈子找到離開的辦法。老狐狸他大概沒有想到,整個塞裡爾周圍已經被軍隊和部落層層設防,賽義夫不僅要東西,也想要他們所有人的命,對待老狐狸笨辦法是最有效的辦法。
如果老狐狸真是把東西還藏在塞裡爾鎮,遍佈的觀察哨和阻擊手會觀察每一個有異常的地方,一旦發現有非阿拉伯人,都會通知巡邏隊去查驗,對方一旦反抗,阻擊手都會格殺勿論。除非他們真的打算在地下河裡躲上一輩子。
我正想的入神,卻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扭過臉卻是賽義夫,他的身後卻是一個身材苗條修長的美女,外著華美的阿拉伯長袍,給人一種冷艷高貴的印象。從賽義夫恭恭敬敬的態度來看,她的地位非常之高,我在腦子裡快速地運轉,判斷她的身份和地位。
賽義夫滿臉微笑:「老七,這是艾莎,她專程是想瞭解以色列人和法國石油公司之間的關係和秘密。」我低下頭行了個阿拉伯人的彎腰禮,表示了自己的尊敬,他就是傳說中執政者的唯一女兒,在這個國家裡地位超然,甚至有人認為她才是執政者心目中的繼承人。她身份高貴,來到此地怎麼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有,是瞞過了賽義夫還是賽義夫等人在瞞我,她又為什麼會見我。
她雖然冷艷高貴,但並不盛氣凌人,此時孤身一人,沒有開口卻給了我很大的壓力,可是我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我已經過深的介入到對方的國內事務中,對方隨時可能給我找個借口,讓我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人間。
賽義夫用手勢鼓勵我要大膽,我初步把以色列人殺害沙民,殺害法瑪爾家族的事說了一遍,又讓衛兵把以色列人的屍體拉回來幾具,我避開了以色列人盜取石棺的情節,而說以色列人來此是為了找尋上帝的遺族。這個故事情理上還說的過去,但我怎麼解釋自己怎麼會介入到這裡,只能含糊其辭了。
還好,艾莎並沒有過分追究這些細節,她只是靜靜的聽著,一言不發,而賽義夫滿臉諂媚的笑,不時地補充一些細節,總之把自己形容的光明磊落,英明神武,臨危不懼,如果不是他及時發現,這此以色列人已經陰謀得逞,那對阿拉伯人民的復興大業將是一次巨大的破壞。
艾莎點了點頭,她一直很安靜地聽我和賽義夫兩個人發揚自我吹捧和相互吹捧相結合的精神,最後以微笑表示感謝,他們走出門時,賽義夫回頭向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這個勢力極大的重要人物來到這裡,應該不會是我聊天見一面那樣簡單,如果這樣,賽義夫單獨匯報就行了,她怎麼會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物存在,是賽義夫告訴她的還是自己知道的,賽義夫把我拉出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越往前走,離迷霧揭開的時期越近,我越迷茫。
夜裡11點,按照風俗舉辦所有貴賓參加的盛大的宴會,讓我意料之外的是,我竟然接到了通知,成為貴賓之一,也要參加宴會。原計劃是賽義夫應酬,我躲起來負責追蹤以色列人,但賽義夫卻認為外面重重包圍,以色列人很難包圍,我將做為他的顧問,馬義德的朋友,新娘的義兄的身份參加。
到這個階段,很多的人都已經吃足喝飽,需要說明的是,雖然利比亞信奉伊斯蘭教,但卻是酒產地,執政者上台後,雖然曾經一度按《古蘭經》教義在國內軍中禁酒,並身體力行,以駱駝奶代替酒精及飲料。當然這個禁令並沒得到認真的執行,喝酒在利比亞依舊是一件很普遍的事。
新郎和新娘今天晚上並不能圓房,他們兩個住在相鄰的兩座院子裡,兩座院子中間以白駱駝相隔,搭著花棚。新娘院子裡只有兩名侍女和新娘、伴娘,新娘在婚前不能出這個院子,男人也不能進這個院子,而新郎要自由的多,可以外出會友,喝酒,但不能進入新娘居住的院子裡。
嘉賓如雲,喜慶祝福的語言如潮水一般,並沒有見到艾莎,馬義德在人群中發現了我,他滿臉通紅地走了過來,舉起杯子衝我笑了笑,我舉起杯子向他點頭致意,他沒說話,從招待手裡拿過來一瓶紅酒,給我加滿,也給自己加滿,我嚇了一跳,剛想拒絕,他卻主動和我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後輕輕地衝我說了一句:「謝謝,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他喝醉了,我的心突然有點痛也一飲而盡,一股熱流湧上了心頭,我身體燥熱,這大廳裡一個一個通紅諂媚的臉,說著我聽不懂的話。這裡的熱鬧和我格格不入,無論我如何尊貴,對於這裡的人,對於這個地方來說,我都是個外人,熱鬧只屬於他們。
我悄悄地走了出來,燦爛的燈光掩蓋了天空上星光,遠處人影走動,我懶洋洋地看著四周,想讓司機送我回到指揮部,卻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影一晃,我一怔,急步追了上去,那個人身子一扭一轉消失在黑暗之中。
是奧姆,瓦妮婭的四大嘎達之一,蛇神的後代。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我確定相信一定是她。這個女人一路上和我們同生同死,共同經歷了一路上的黑暗曲折,她對瓦妮婭忠心耿耿,為了保護瓦妮婭她不懼生死,可是今天卻穿了一身軍裝,政府軍的軍裝。
她來到這裡,那麼陳世安他們會不會也來了,以我和她的關係,她來了應該看看我,最少也要讓我知道,她又為什麼要躲著我。
我喊過來附近的衛兵,他們沒有注意前有這麼一個人經過。我知道再追問下去也沒有什麼效果,便想回到指揮部,卻看到馬義德已經喝的搖搖晃晃,被衛兵攙扶著。我歎了一口氣,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漫步走了出來,兩名警衛跟了過來,在我身後不遠處。
這裡白天燥熱,晚上卻很涼爽,除了偶爾巡邏的士兵外,並沒有居民,但久盼不來的好消息卻來了,一輛悍馬在塞裡爾西一處鹽沼地裡被搜索隊發現,經過激戰,在犧牲了幾十名士兵的情況下,擊斃了吉普車上的四名以色列突擊隊員,繳獲了一具石棺。
第六十三章困惑
搜索還在繼續,又有一個哨所遭到了襲擊,哨所裡的士兵們經過艱苦的戰鬥,才擊退了敵人。這應該是從直升飛機上下來的一拔人,我相信他們就在哨所附近的地方,已經有五支機動的搜索部隊在向哨所附近包圍了過去。
我不想呆在城裡,和值班軍官打了個招呼,帶了十幾個人往出事地點趕了過去,在哨站附近有一座海棗林,屬於半喬木半灌木,比較容易藏匿車輛和人員,我們趕到時,已經有兩個搜索隊進入了樹林。
在夜裡,我可不想和以色列突擊隊員短兵相接,我的命在別人眼裡不值一文錢,但我自己還是很想再這並不美好的世間苟活幾年。因此,我下令身邊的士兵們在海棗林旁警戒,我躲在越野車裡,以色列突擊隊當年襲擊烏干達,奔馳千里,殺的烏干達軍和恐怖分子血流成河,炸毀米格戰鬥機十幾架,只有一人陣亡。而且從今天陸續發生的戰鬥來看,盛名之下,果不虛傳。
兩輛日本產的越野車傾靠在林子邊上,車上有血跡,也明顯有重物挪動留下來的擦痕,我讓士兵打開越野車的油箱,果真是沒有了汽油。不用汽車,僅靠幾名士兵抬著如此沉重的石棺前行,就算他們是鋼鐵戰士也會有支持不住的時候。
林子裡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又一隻趕來的搜索隊衝了進去,槍聲更加密集,隱約還有士兵們的慘叫聲,三隻搜索隊一共有一百多人,我就不相信,幾個特種兵就算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部殺完,而且這次一天幾次激戰,估計以色列人的子彈也所剩不多。
天已經有些濛濛亮了,槍聲也慢慢稀落了下來,有人在林中間大聲喊,我身邊的軍官告訴我:「戰鬥結束了,是自己人在喊我們進去。」身邊的士兵都躍躍躍欲試,有的明顯表示出了不耐煩,為了追殺這支突擊隊,奪取石棺,賽義夫下了血本,擊斃一個突擊隊員,整個搜索隊的人都有高額的賞金可拿,搶回石棺,更是官升三級,美金百萬。
鳥為食死,人為財亡,這條原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不等我下令,已經有士兵衝了進去,我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是此時不衝進去倒被這些人笑話,折了咱堂堂天朝上國的威風。我點了點頭,年青軍官手一揮,士兵們象離弦之箭一樣,已經衝了進去。
由於鹽鹼地的關係,這裡的海棗林並不高大,甚至稍顯稀疏,但樹幹卻很粗壯,中間夾雜著姜棕果科的植物和一些雜木,加上天還沒有完全亮,目視情況並不理想。地下到處是血跡,散落著賽義夫旅士兵們的屍體。
這些年輕的士兵們,剛才還生龍活虎,卻在片刻之後變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屍體,我突然有些後悔,我的加入,我的計劃是不是把他們年輕美好的生命送入到死亡的危險境地中去,我是不是該為他們的死負上責任。
槍聲彷彿還在前面,沒多遠就有一具屍體,從士兵們的面部表情和姿勢來看,他們都是被人一槍斃命,屍體上都只有一處傷口,或在眉心,或在心臟部位。我抬起頭,稀疏的樹林裡,真的找不到開槍的位置,也沒有適合隱藏的地方,真不知道這些子彈是從那裡打出的。
而地面上,只有士兵們制式軍靴留下的痕跡,沒有其它人的腳印,也沒有汽車駛過的痕跡,我們些困惑,以色列人逃了進來,難道是從樹上跳過去,或者是從天上飛過去的。
林子裡突然靜了下來,有人輕輕地碰了碰我,是陪我一起來的年輕軍官,他大約有三十歲左右,眉清目秀,斑駁陸離的樹影灑在臉上,讓他的臉顯得異常的灰暗,我能看清,他的臉上滿是汗水。林子裡真靜,沒有槍聲、沒有叫喊,甚至聽不見鳥鳴和風聲。
剛才的槍聲、吶喊在瞬間消失,彷彿是有人突然關閉了正在播放的音響,讓人突然明白,這裡是空無人煙的曠野。我扭過臉,周圍只有四五名士兵,在我們前面衝進來的三隻搜索隊還有同行的十餘名士兵都已經沒有了蹤影。
這可是加起來有一百多人,足足一隻加強連的士兵,難道他們都被幾個突擊隊員給打死了,我突然發現有些異常,地面上沒有彈殼,難道這些士兵一槍都沒有還擊,那剛才如暴風驟雨一般的槍聲又是從那裡來的。我撿起一隻死亡士兵的槍,輕輕拉開槍栓,子彈都在膛上,槍管也沒有擊發的痕跡。
我有些想不明白,就算看不見對手,但遭到襲擊往預斷的方向進行還擊,這應該是一種本能,難道這些士兵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本能。汗水濕透了我的衣服,周圍的士兵們也害怕起來,他們舉起槍巡視四周,漸漸地圍在周圍。
「先生,我們要不先撤出去吧,等後續的搜索隊過來。」年青軍官顯然是被嚇破了膽,他囁嚅地向我提出建議。我不想逞英雄,但在此刻退出去並不是個好辦法,風聲鶴唳、八公山上草木皆兵,前秦大軍就是這樣潰敗的。我相信一聲令下,這幾位老兄跑的比進來時要快的多,到時候才是對方任意獵殺的對象。
我慢慢地把子彈上膛,我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慌張。努力堆出自信滿滿的微笑,衝他們幾個打了一個有我在不要怕的手勢。也許是我的微笑起到了鎮定的作用,大家慢慢安靜下來。在這種寧靜之中,突然傳來了幾聲槍響,但隨即就安靜下來,然後隱隱約約有嘈雜聲傳來。
這種嘈雜聲很低,時斷時續,我俯下身,把耳朵貼在地面,這種俯地聽身的本領,我見過李大哥和金猿如此,雖然只得其形,不得其意,但是細細聽來,還是能聽到一些聲音。
像是有人在痛哭,又像是有人在歡笑,聲音彷彿很遠,又彷彿近在咫尺,這種聲音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聽到過,讓人毛骨悚然。可是又吸引你想揭開他到底是什麼響聲,我站起身來,打了個前進的手勢,可是卻沒人動。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血腥味隨風飄散,海棗林裡樹影搖曳,幾個士兵們擠得更緊了,有的士兵兩腿顫抖。估計不想個辦法,沒有人會再往前走一步,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鬥志昂揚:「弟兄們,到現在沒動靜,估計以色列人已經跑了,我們只有一條路往前走,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人民。」
第六十四章天才殺人狂
我擺事實,講道理,講的唾沫橫飛,連自己都有點被自己高尚的品格感動,但周圍的士兵們一臉漠然,只是緊張地盯著四周。這些人怎麼了,一會兒就沒有了鬥志,這是什麼精英部隊,英美的軍事訓練方法就訓練成這個樣子,就這戰鬥力還想爭雄北非,我真有點不敢相信。
只有那名年青軍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周圍的士兵,他突然喊了起來,喊的內容我一句也沒聽明白,而他只短短幾句,士兵們卻群情激奮,我這時才恍然大悟,我剛才講的英語,卻忘了普通士兵們是聽不懂我這標準的河南方言英語。
有時候,往前走和往後走是不同的選擇,甚至要決定一些人的生命。但我有一種感覺,我相信,這一次我聽到了那紛亂的嘈雜聲和我幾年來苦苦追尋的真相有著莫大的關係,也許數十年來,犧牲了無數英雄俊傑生命,卻始終若隱若現的秘密就在不遠處的樹林裡。
地上依舊是賽義夫旅的士兵的屍體,有兩名士兵被人扭斷了脖頸,有一人被刺穿了心臟,其它的我沒檢查,但看樣子也不像是被槍射殺,我和幾名士兵貓著腰,用最謹慎的步伐往前先進,我不知道那個年青軍官到底說了什麼,能讓膽小如鼠的士兵們象打了咖啡一樣興奮。
前面突然又想起了一聲慘叫,然後一聲接著一聲,年青軍官打了個手勢,所有的士兵們立刻分散躲藏在四周較粗的樹上,這一次的慘叫一聲聲,竟然像我們所藏身的位置靠了過來,慘叫聲很短促,像是有人剛叫出聲便被捏斷了脖子。
慘叫聲此起彼伏,我透過樹枝中的縫隙隱約看到,有幾個黑影正向這面快速跑來,這幾個黑影像猿猴一樣,迅捷異常,可是他們竟然像是在逃命,不顧一切的逃命,他們的後面,有一個白色的影子追了過來,如果前面幾人像猿猴,那後面的影子只能用鬼魂來形容了。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