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如果什麼情節都需要真憑實據,那本案豈不是無法著手?」
  「誰說沒有真憑實據?屍體本身就是真憑實據!」
  此後的幾天,工作都是圍繞著死者的身份展開。董建國帶著幾組人,以現場為中心向四周輻射調查,尋找知情人。
  偵查進行了三天,沒有任何進展,沒有人說得出礦洞裡的那個女人是誰!失蹤人員親屬的血液被陸續送到了法醫室進行檢驗,與死者的DNA做比對,大家都希望能有一個與死者對上。
  到了第四天,潘雲接到局領導的電話,要求當面匯報案件的進展情況。走後不久,他便通知我去辦公室,等他回來把案件的情況做個匯總,還有事要跟我說。
  去的時候,董建國、司馬雨和幾個偵查員正在那裡談笑。
  「真TMD!」董建國莫名其妙地說出三個字母,「今天可能是我最灰頭土臉的一次了!連找三個知情人,都被人放了鴿子。——本來電話聯繫好了的,去的時候又說不在,白跑了幾趟!」
  「你還算好的了!」司馬雨說,「另一組人調查時說話時不注意,被別人臭罵了一頓!」
  「怎麼回事,你可得說說!」董建國幸災樂禍地笑了。
  「他們調查到別人家裡有人失蹤,張口就問會不會是礦洞時的那人,還讓人家去辨認!」
  「這有什麼問題,我們也是這樣說的!」
  「他們還當場提取了失蹤人員親屬的血液,準備做DNA鑒定。」
  「我們也提取了!」
  「那你該不會也只提取母親的血液,拒絕提取父親的吧?」
  「父母親的都提取了,重點是提取母親的!」
  「聰明!你不會說為什麼非提取母親的血液不可吧?」
  「當然沒說!」董建國詫異地問:「他們這樣說了?」
  司馬雨沒有回答,只是笑。
  「我裡個娘,他們可真夠神奇的!」董建國感歎道。
  在場的人都大笑起來。
  我們都知道為什麼非得提取母親的血液,那是因為有些死者,不一定跟其他親屬有血源關係!說出來顯得有些邪惡,但事實的確如此,在我們之前的案件中,出現DNA檢驗結果出來後,死者跟父親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情況!記得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死者母親甚至揚言要告公安局侵犯了隱私權。從那以後,凡是做DNA檢驗,我們一定要提取母親的血樣。這樣做,不是我們非得知道誰是誰的誰,只是從工作的角度來說,這樣可以少走彎路罷了!但如果把原因說出來,不是擺明懷疑別人的清白嘛!
第七十章 欠下的,總得自己去還(一)
  正談笑著,潘雲從局領導那裡匯報回來了。
  「協查通報張貼出去了嗎?」潘雲問董建國。
  「貼出去了。大街小巷都貼著,鄰近的兄弟單位也給郵寄了!」董建國說。
  「現場物品的來源情況查得怎樣?」
  「褲子很普通,那種品牌銷售很廣,無法著手!皮帶和鞋子也是一樣!」
  「失蹤人員信息呢?」
  「半年來,共接到失蹤報告九起,但沒有符合死者特點的人!」
  「不管是否符合特徵,都進行一下DNA檢驗!」潘雲不敢有任何疏漏,「這樣讓人踏實點!」
  「我總覺得調查的範圍過窄,而且肯配合的人不多,幹起來事倍功半!到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董建國說,「不如登報或在電視台播放尋屍啟事,可能效果要好很多!」
  「我也考慮到了,剛才在局領導那裡,跟他們請示了一下。領導同意了!」潘雲說,「可我們的工作絕不能停下來,一切按原安排進行!」
  「送來的血液都做了DNA檢驗,沒有比對上的!」我向潘雲報告道。
  「師兄,這件案子你先放一放,手頭上有什麼要做的移交給李智林。」潘雲對我說,「剛接到領導的通知,你被抽調到城郊分局,跟進三年前的一件命案!」
  「我們這件也是命案呀!」我有些不甘心就此停下自己的工作。
  說實話,我不願再欠下「人命」,那樣不知會讓我歉疚到什麼時候!
  「領導也知道我們的情況,但是沒辦法,城郊分局的那件案子有了線索,急需你過去幫忙!」潘雲解釋道,「再說,我們的案子還需要先確定死者身份,下一步工作才能繼續。如果需要,到時會調你回來!」
  「那邊是件什麼案子?非要我過去不可?」我問。
  「他們的案子,你曾經參與過前期調查工作。」潘雲說道,「母子倆被殺。母親叫陳秀,小男孩叫張穎!」
  我一下就想起欠下的那兩條人命,於是小男孩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叔叔,媽媽在哪裡?……」
  「什麼時候報到?」我心情一下子急切起來。
  欠下的債,一定得自己去還!
  「隨時可以去,他們正等著你呢!」
  我把白骨案要做的一些事情,向李智林囑咐了一番,然後就動身去了城郊分局。
  分局換了很多新面孔,認識的人不多,大家忙來忙去,沒人答理我。好在那個張法醫還在,他此時正坐在辦公室裡,和幾個技術員交談著什麼。
  「什麼情況?」打了聲招呼後,我直截了當地問他。
  「我也是剛到,不太清楚事情原委。聽說是查到了死者陳秀的真實身份,以及她的死亡時間,案件的調查有一定進展。」
  「這可確實是重大的線索!」我心裡高興起來。
  老張點點頭:「前段時間,分局換了新領導,組織偵查員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發現女死者曾經給自己買過意外人身保險。看樣子她早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我沒有打斷他,聽他繼續往下說。
《法醫的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