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窺到凌清揚隱秘的正是已恢復瞭體力的小老漢,他憑著極好的輕功,用繩索吊掛攀上瞭凌清揚的住室,竊走瞭一張壁畫,為的是讓黃河平一鑒真假。同時敲山震虎,暗中觀察凌清揚的動向。小老漢當夜找到黃河平,兩人決定將這一重要情況提供給大陸警方的辦案人員。小老漢還提議,為瞭抓住凌清揚背後的祖文,獲取有力證據,還要鉆到大山幫的核心,緊緊貼住二佬。

小老漢這番變化是有原委的。自從踏上香港這塊土地,小老漢的心思就活動起來。說心裡話,他是被黃河平逼上梁山的,看到眼前的花花世界,他真想溜之大吉,再也不必在黑白兩道之間擔驚受怕瞭,他現在可以說誰都不欠瞭。可他小老漢是個講義氣的人,絕不能撇下瞭朋友,特別是已經成瞭生死之交的黃河平。那天晚上,兩人被二佬手下的人挾持著吃飯,他倆佯醉,把一批人全喝得東倒西歪,而後跳到酒樓一邊的海水裡遊泳,擺脫瞭這幫人的監視。

兩個人仰泳,任海浪漂浮。面對著浩翰的蒼穹,頭頂萬星密佈,熠熠閃爍,下弦的月亮卻顯得暗淡,刀刃似的掛在東天。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瞭積沙墓的穹頂,小老漢用手指指點著二十八宿,竟能說出幾個星宿的名字瞭。

“小老漢,要是咱能平安回傢,你今後打算幹啥?”黃河平一邊劃著水,一邊問道。

“娶個老婆,生個娃,過安穩日子,再也不幹打地洞地哧溜這營生瞭。那你呢?”

“我的事兒還沒完,隊長的仇沒報,壁畫還沒著落,我可比不瞭你,享不瞭這份兒清福啊。”

身下一個浪湧,把黃河平托起來,又沉下在浪底下,嗆瞭一大口水。

“俺說你是何苦呢,少說你手裡也掙瞭個千兒八百萬的,憑你‘一把摸’的手藝兒,到哪兒不吃香喝辣的這輩子還圖個啥,別的啥可都是虛的。”漲潮的水又沖過來,機靈的小老漢急忙抓住瞭黃河平的一隻胳膊。

“圖個啥?人是要臉的。樹爭一張皮,人爭一口氣。一個男人活著,就是為瞭爭口氣。你小老漢既然是我兄弟,就該堂堂正正活出個人樣,梁州大街上走一遭,也讓人說咱是個幹正事兒的人物。”黃河平就勢一拉,兩人躲過瞭浪峰,接近瞭平緩的灘區。

“俺能幹啥正事兒,能跟你比?你是警察,俺是個地哧溜;你是裝成老鼠的貓,俺咋變還是隻耗子。這回靠你教導,俺今後洗手不幹也就是瞭,還能有啥造化?”

燈塔上的射燈掠瞭過來,之後便是一大片黑暗。

“小老漢,你錯瞭,你已經成瞭我們的人瞭,明白嗎?我次回局裡,我跟頭兒們說瞭你的轉變,他們同意正式把你確定成工作關系。”

小老漢半天沒做聲。黃河平有些犯瞭嘀咕,不想這小子剛才是紮瞭個猛子,這一會兒又從黃河平胳肢窩的地方鉆瞭出來,一邊踩著水。

“你是說,我也成瞭雷子?不是,像你一樣,也是個老便瞭,你們當真能這麼瞧得起我?!”

“咱倆我還能騙你不成?”黃河平一臉的真誠。

“好,那俺幹,也算俺這輩子沒白活。當瞭幾十年白日鼠,這回當回抓耗子的貓。”小老漢一躍出水,隨著波光粼粼的浪花閃躍,他一臉的燦爛。

黃河平從未見過盜墓賊小老漢這麼高興過,活像魚一樣在水中歡蹦亂跳來回穿梭。兩個人一直遊得筋疲力盡,才一搖一晃地爬上瞭海灘。細軟如粉的沙灘在星夜中顯得空曠而遼闊,偶爾傳來幾聲海鳥尖厲的叫聲,遠處有幾個女孩子在追著浪花跑。兩人相互攙扶著,不著邊際地在無垠的沙灘上漫步。夜香港的燈光如地上河漢,在暮色中閃爍出迷人的光芒。天上最亮的兩顆星已出現在淡黃色的月牙旁邊。一直悶聲不響的小老漢像在想著美妙的心事,臉上若隱若現略帶迷茫的笑容,突然,他拍瞭拍同樣在沉思默想的黃河平的肩頭。

“喂,我說黃哥,你剛才說的話可當真?咋一聽你的話我像在做夢哩!身上活像沒瞭斤兩直往上飄。你說,碰上黃哥你是不是我前世的造化,這可是我打娘胎裡出來想都沒敢想過的事兒呀。”

“我的話你還不信,生死鬼門關咱倆都一塊蹚過來瞭,你咋還說這樣的話?”黃河平斜瞪瞭小老漢一眼。

“我信我信,隻要是黃哥的話我都信,過去我最怕的是公安,最恨的也是公安。那你咋跟別的警察不一樣呢?”小老漢兩眼在黃河平臉上來回轉悠,好似看不夠。

黃河平咧嘴笑瞭:“老弟呀,過去你一直幹的是違法的事,現在你是頭一遭幹好事呀。你變瞭,世上的人在你眼裡才會變哪。”

“黃哥說得是個理兒,人這一輩子說不準能趕上個啥運氣,這輩子能遇上你現在想想說不出個啥滋味,你比我親哥對我都好。”說著,小老漢鼻子齉齉的,眼圈有點紅,指著月邊的兩顆星,“我聽人說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顆星,人死瞭,星就落瞭。那月亮邊上的兩個星,大的是你,小的是我。這輩子沒人對我這麼好過,你要死在我前頭,我活著可是沒啥意思啦。”

“你胡說八道個啥,咱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完事瞭,回到梁州我給你找個活幹幹,娶瞭媳婦再生個大胖小子,好好過日子,隻是你這祖傳的傢業不能傳下去瞭。”黃河平揶揄道。

“看你說的。”小老漢有點難為情,“我現在可是二雷子啦,哪能不長個記性。再說瞭,有你黃哥在,我要手癢犯毛病,你還不拿大嘴巴子抽俺。”

黃河平看小老漢滿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瞭,“要真那樣,抽嘴巴子算是輕的,要不我這哥算是白當瞭。”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瞭一棵巨大的棕櫚樹下。小老漢突然神秘地沖黃河平眨瞭眨眼:“黃哥,我看出來你是個實心人,現在實心人不多瞭,我求你件事,你一定得答應。”說完,滿懷期待地盯著他。

黃河平有些奇怪,忍住笑,正色道:“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除瞭上天摘星星之外。”

“光嘴上說兄弟不算,要換帖拜把子才算數。”小老漢說完,認認真真盯著黃河平臉上的反應。小老漢的請求讓黃河平頗感意外,他搖著手說:“幹公安不興這個,那迷信的老套咱不幹。”

小老漢急得漲紅瞭臉:“看看,你根本沒心把俺當兄弟,你還是看不起我,辦完案子你還幹你的公安,還能認我這地哧溜?管俺的死活?我說咱不是一碼子人吧,你嘴上還不承認,你要認,就拜!不信,就算,全當俺沒說!”小老漢竟然黑瞭臉,斬釘截鐵。

黃河平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同闖鬼門關的小個子,沒想到他把拜把子看得如此之重,說實在話,這些天,他真有點喜歡這個鬼精靈瞭,他本質上並不壞,對朋友講義氣,相比時下那種百無禁忌的人來說,小老漢算得上是個人物。想想為瞭工作,他這個願望是應當滿足的,便轉口道:“咋拜?我可不懂得這裡邊的規矩,你說吧!”

“你答應啦?”小老漢立刻眉飛色舞,“可這海灘沒有香案銅爐,也沒有香燭供品,可是有天地、大海、星星、月亮,咱就對著頭上這兩顆星星拜把子,我是當弟的占先,你是當哥的在後,你跟著我說就行。”說著,拉著黃河平撲通跪倒。

就這樣,一個被開除的警察和一個曾經的盜墓賊神色莊嚴地面對著這星月之下的大海。

隻見小老漢磕磕巴巴,口中念念有詞道:“結盟其意,是為友誼,碎屍八塊,在所不惜。黃河平如胞兄永存……弟妙計於此立誓,若違誓言,天誅地滅!”接著又自報瞭生辰、籍貫和父母的名諱。

黃河平如法炮制,隨即大聲說道:“安危共仗,苦樂同濟,海枯石爛,終生不渝。金妙計如胞弟永存,若違此誓,死無葬地!”

聽黃河平念完,小老漢拉著他站起身,又撲倒在地,把頭磕在沙灘上。月光下兩個身影長瞭短,短瞭長,連續三次,又互相拜瞭,相互扛瞭肩膀,儀式方才告畢。小老漢此時喜極而泣,眼裡閃著淚光:“從今往後,我金妙計又有瞭親哥啦,有瞭親哥就得為老弟做主,現在生死兄弟小老漢就正式求你瞭。”

黃河平沒想到這小老漢的幫會禮數這麼多,隻有依他道:“說吧,你小子咋囉嗦得像個娘們兒,有啥你盡管說好瞭。”

“我死瞭,你一定要把俺埋到村裡的金傢老墳地,千萬不要像我哥和那個戰犯埋到村外。”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咱們這不活得好好的嗎,我還要幫你找個媳婦,你看那個穿紅泳衣的胖姑娘咋樣,一準給你生個大頭小子,改變一下你這地哧溜的品種。”

“俺給你說的可是正經事,在這個是非之地,今個兒脫瞭鞋,明兒一早能不能穿上都難說。俺孤身一人,不把話交代給你,萬一不算瞭找誰都來不及瞭。”

次日一大早,按齊若雷給的密號,黃河平掛通瞭在港偵察員的電話。手機一接通,他便激動起來,因為耳邊傳來的是何雨的聲音,他想多說幾句,但情況緊迫,手機中不便長談,他知道何雨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就是一號秘幹。於是強忍著許多沖口而出的話,隻告訴她發現瞭壁畫,具體什麼情況面談,然後和何雨約定瞭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晚上八時在旺角一傢名叫巴西風情夜總會的包間裡會面,接著就掛瞭機。

到瞭上午,小老漢帶著黃河平拜見二佬,對方隻讓小老漢一個人進瞭房間,讓人把黃河平擋在瞭門外,他已經隔著玻璃觀察到瞭黃河平。

“我不喜歡你帶生面孔來,我討厭他。”二佬用一雙陰鷙的大眼盯住對方,轉過臉時,有一股猙獰的神情。

“這是我在文物道上多年混出的哥們兒,救過我的命,沒有他,哪能摸到龍海的底細?”小老漢上次被二佬救下,當即就把龍海在地下城的貓膩捅瞭出來,這才有瞭開堂的那一幕。

“雞走雞路,鴨走鴨道,懂不懂規矩,你叫他三天內滾蛋,我不想在香港地面上見到他。”

“二爺……”小老漢失口叫道,他想說,我為你差一點炮打頭,撿瞭一條命回來,你就不能給我個面子嗎?但這話他沒敢說出來。他和彭彪盜出壁畫後,是自己把仿品轉給二佬,原想偷天換日地賺上雙份錢,不料大陸警方追到瞭澳門,特別是聽說那批貨竟然全是仿品,二佬就把到手的壁畫交回小老漢,來瞭個拋物自保。小老漢知道,這一切都是大佬祖文在背後主使。這祖文滑得像隻泥鰍,行蹤十分詭秘,連小老漢也未曾見過他一面。隻知道幾年前他跟上大山幫舵主到梁州淘貨,與當地警察搏火,一場惡戰,舵主同幾個馬弁被擊斃,隻有祖文一個人駕腳逃瞭回來。這些年祖文一直蟄伏不動,處處存著小心。加上主舵死後,由他執掌的幫會元氣大傷,因此整日疑心重重,深居簡出,一應事務均由二佬出面。

小老漢走後,二佬喚來手下一番密議吩咐道:“跟上他們,給我搞個‘皮試’,防備燒香引得鬼進門。”

“這件事我來搞掂。”胳膊上刺瞭隻黑雕,短頭發、矮個子的四佬應聲說道。並附在二佬耳際低語瞭幾句,引得二佬豎起瞭大拇指,連聲說妙。

按照和何雨約定的時間,就在夜幕降臨,黃河平準備到巴西風情夜總會去的時候,情勢發生瞭陡然變化。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控制起來,綽號“半截缸”的四佬帶著七八個傢夥纏住瞭他和小老漢,非要他請客一同去泡妞。

黃河平眼看著時至八點,這幫小子始終不離左右,連分身打電話的機會都沒有,他頓時心急如焚。“半截缸”似乎猜透瞭他的心思,開瞭輛沙漠王帶人夾著他上瞭車,車子七轉八拐,竟然在巴西風情夜總會門口停下瞭。

他和何雨相約的地點就在這座夜總會的棕櫚吧。而四佬偏偏把位置選在對面半敞開的酒吧間,黃河平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不一會兒,四佬喚的幾個小姐花枝招展地走瞭進來。四佬指著一個穿黑色皮裙的性感女郎說:“黃老弟,你看我給你精選的小妹怎樣?不滿意咱還可以再換。”

那女孩一頭烏黑的頭發,綰瞭個古典式的發髻,著黑色低胸晚裝,身材秀挺,乳房高聳,閃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毫不羞澀地看著自己,款款走近後把豐滿的臀部輕輕貼在瞭他的腿上,用蛇似的胳膊纏繞住他的脖頸。其他幾個傢夥紛紛摟定進來的姑娘,開始調笑起來。

“黃老弟,今兒可是你請客,主不食客不飲哪。”

“是啊,我黃河平靠哥兒們相幫才活瞭條命,今後在大陸有一天時來運轉決不會忘瞭弟兄們,咱先抽一瓶,放開樂樂。”

隨著啤酒嘩嘩地倒入杯中,咕咕嘟嘟流入腹中,這幫酒色之徒都想借酒勁兒姿意妄為,不多時,已是耳根發熱,桌上杯盤狼藉,地下散亂扔著十幾個空啤酒瓶。黃河平懷裡摟著那個姑娘,心裡卻警覺起來:莫非今天的接頭安排已被二佬他們覺察?不然為什麼會這麼巧合。

“黃老弟,你有多少天沒跟女人泄泄火瞭,這兒的妞都經過職業培訓,可比大陸的妹子善解風情喲。”四佬訕笑著轉而沖著黑皮裙小姐說:“瑪莉,我這個朋友可是剛從監獄出來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童蛋子兒,你可要把他陪好瞭,不然你莫怪我手狠無情。你要是不把他陪舒服瞭,我可要扒你的衣服喲!”

那姑娘假裝有些嬌羞,撩瞭一下頭發對黃河平丟瞭個媚眼兒,把富有彈性的乳房偎向瞭他的前胸,一隻手同時把一瓶酒對著黃河平的嘴倒豎起來,沖著他的嘴向下直灌。黃河平一下子被嗆得喘不過氣來,放出一個響屁,眾人哄堂大笑。

就在這一剎那間,黃河平驀然回頭,見對面棕櫚吧中正有一雙深懷疑慮的目光射向自己,這人正是何雨。黃河平身不由己,想急於脫身,為瞭擺脫這幫人的糾纏,他裝得酩酊大醉,然後順嘴胡扯。

“屁,屁也,人生之氣,乃五谷雜糧之聚,滾大腸而上下翻動,走丹田而左沖右擠,積雷霆萬鈞之力,奪一門而穿縫越隙,有如摔甑,有如裂甕,有如扯帛,有如打磐,塞乎蒼穹,彌漫大地,自嗅之洋洋得意,人聞之為之掩鼻,狗聞之擺尾而來,曰:‘嗚呼,豈不臭哉?’”

“你說誰是狗?”旁邊一個叫金鬥的壯漢一把鎖住他的衣領,額上的青筋直暴。

“卡拉是條狗!”黃河平記得一個電影的名字,他醉醺醺站起來,手捏著一個雞爪伸到瞭金鬥摟著的那個女人的嘴邊,脫開瞭黑皮裙的糾纏,“來,我的美人兒,來個悶得蜜。”

“討厭!”女人一巴掌把雞爪打掉。

“好,原來你是不要雞爪兒要吃雞脖(巴兒)?!”黃河平浪聲浪氣地說,並用手指做瞭個十分下流的動作,惹得四佬和金鬥一起淫笑著。“好,天上打雷,雷砰雷,地上打錘,錘砰錘,刺刀見紅上戰場,誰怕女人誰倒黴。”

瑪莉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黃河平接著說道:“我和妹妹誰也不怕誰,有道是,杯中酒,盤中菜,謝謝妹妹好招待;妹妹給我斟杯酒,我給妹妹夾口菜。”說著,順手夾瞭個雞頭遞到瞭女人唇膏塗得血紅的嘴邊。女人咬住雞頭,三下五除二把雞肉連著骨頭全吞瞭下去。眾人報以狂熱的掌聲和口哨聲以示贊許。

黃河平此時竟然來瞭興致,離開瞭自己的座位繼續又說:“小兩口逛公園兒,說說笑笑劃著船兒,你說我是武大郎,我說你是潘——金——蓮兒!”這次,一直不笑的四佬也在狂笑中把一口菜全部噴瞭出去。

“你他媽的真是個活寶,今兒不來個真刀真槍的不行。跳舞,你們摟緊來個全貼,把手給我放下。”四佬似乎識破瞭黃河平的用意,把叫瑪莉的女人往黃河平懷裡推。黃河平用手接住對方一隻手,又被四佬一巴掌打掉。

“黃老弟,俺哥兒幾個可不是外人,今兒陪你的小姐就是你今夜的老婆,你就是她的老公。”四佬站起來,把兩個人的身體又用力推在一處,俯在瑪莉耳邊訕笑道,“黑瑪莉你說是不是啊?”

瑪莉乘勢貼在瞭他的身上,那撩人的胸脯和大腿緊緊箍住瞭他,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香氣。隨著她身體有節奏地晃動,她的一隻手也在探向他的腹部。

“黃老弟,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小妹對你如此有情,你可再不能拿架子端著,吃飽喝足瞭就該打一炮樂一樂,漂亮女人誰不愛,除瞭有病,再不就是個雷子!”

黃河平覺得背後又被四佬搗瞭一下,他突然覺得自己頭腦昏昏沉沉,意識也在隨著樂池中的旋律逐漸模糊,眼前四佬那張臉變得奇形怪狀,懷中的女人把雪白的乳房半露出來,變得像臉盆一樣碩大,對方的小腹袒露磨擦著他灼熱的下體,做著極富節奏的旋轉動作,他開始嗅到對方誘人的體香,感覺到柔軟肉體的強大沖擊力……他竭力使自己的意識清醒,以便做出明晰的判斷:平常他的酒量是相當可以的,這點酒還不至於放倒他,莫不是酒中摻瞭麻醉劑?想到這裡他下意識摸瞭一下褲袋,陡然吃瞭一驚——自己的手機已經不見瞭!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瞭心頭,他急速回頭朝對面的棕櫚吧觀望,座位上已空無一人。

何雨如約坐在棕櫚間,剛才黃河平的那番表演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內心頓時百感交集。歲月的磨礪使黃河平與當年判若兩人,他身上的警察氣質已經銷蝕凈盡,從中可以體味到這些年他所經歷的風險和痛苦。使她感到萬分欣慰的是,她的直觀判斷並沒有錯,黃河平四年前所做的一切均系假象,他含垢忍恥的目的,是為瞭潛入文物走私狂潮的地下暗流之中。黃河平這次在案中的出現絕非偶然,而是老爺子精心佈局的一枚關鍵棋子。此時,她下意識地摸瞭摸胸口那枚玉佩,完全明白瞭那天晚上黃河平臨行前送玉兔的用意——他仍一如既往地愛著自己,隻是由於某種原因隻能把真情埋在心底。

現在可以肯定,黃河平是老爺子暗中插在梁州文物道中的一顆釘子,但對此英傑好像並不知實情,也就是說英傑和老爺子都在指揮著黃河平,可雙方之間並不搭界。何雨對此感到十分不解,按照慣例,執行這種特殊任務,必須選拔最可靠、最精幹的偵察員擔任,而對於秘幹的指揮應該交由偵察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來承擔。可這一次卻由老爺子垂直運籌,而在英傑眼中,黃河平充其量不過是個污點線人。眼下的情況不容何雨多想,她必須迅速調整腦海中對黃河平原有的定位:他表面上是她和英傑的線人,而實際上卻是直接受命於老爺子的一號隱蔽偵察員,是自己必須信任的戰友,而且今天晚上她務必要把黃河平這兒的信息帶回去,以便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根據黃河平提供,被盜壁畫悉數為凌清揚通過拍賣所得,從獲取的那張藍衣宮女圖來看,可以斷定就是來自地下城的壁畫!

這天下午,何雨已經跟隨香港警方查到瞭這傢從事非法拍賣的公司,該公司為嘉獲拍賣公司。原來這傢公司是通過美國人理查德做中間人,才取得瞭十四件壁畫的拍賣權。賣主自稱是私人收藏傢,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真實姓名,一直沒有露面。根據拍賣行業的有關規定,是由理查德辦理的全套委托手續。

再查理查德的情況,本人是美國的一個化妝品經銷商,經營業績平平,三個月前曾到內地梁州做生意,簽署過一項合資協議,生產來料加工產品,每月產品運抵香港一次。近日因貨物質量問題被海關全部扣押,至今未做最終處理。理查德本人已返回美國。

據資料顯示,和理查德有往來的商人有一個加拿大籍女人叫SweeAitMary,1958年10月27日生人,持英國護照,今年初在香港渣打銀行設立一個賬戶,從瑞士銀行轉入一千多萬美元,因投資大陸項目,曾提款500萬。另據嘉獲拍賣公司提供:委托拍賣的青銅器在拍賣款未扣除傭金共2000萬港幣的情況下,按法定程序應匯入委托人提供的賬戶,並且根據委托人授權,這筆錢應匯至理查德的賬戶上。也就是說,理查德為收取拍賣所得的委托人。拍賣公司為此還出示瞭此前理查德提供給該公司的一份授權劃賬的委托書:

如有下次拍賣,授權將拍賣款轉入SweeAitMary賬戶……

這就等於說拍賣文物所得的巨款與Swee女士的提款支付是在兩個賬號之間周轉一下,並未有實質性的支取。何雨深感震驚:這倒不在於Swee女士與凌清揚本屬一人得到瞭證實,而在於她發現對方在這場巨額資金的調動中,那種出神入化的運作能力。在和龍海的商戰中,她既是投資方,又是收購方;在文物買賣中,她既是買方,又是賣方,不動聲色,不戰而屈人之兵。經過調查Swee女士在大陸梁州的投資項目,發現瞭其中的奧秘:她對當地新型建築材料廠先期註入500萬美金,可近日又從該廠賬戶上劃撥走瞭這筆款項,其中一部分用以購買壁畫。由於這筆資金的抽取,龍海集團近日已幾近破產。

查清瞭理查德、Swee等人與祖文的聯系,需進一步展開收網工作。這一切都要盡快和一號線人取得聯系,可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使她不得不迅速調整既定的方案。不知道黃河平為什麼偏要選這個地方和她接頭,看來這裡已是危機四伏。她一時還想不妥該在什麼地方約見對方,起身欲走時,手袋裡的電話突然響瞭起來,她十分驚異,這隻手機隻用瞭一次,並且手機號隻有黃河平知道。等她把手機放在耳邊喂瞭一下時,才知道中瞭計。

原來,一個五短身材、有一頭濃密頭發的傢夥正拿著手機在離自己左側一米遠的地方獰笑,耳邊傳出的就是對方的吹進去的口哨聲。何雨起身要走,已被人從後邊緊緊抱住,喉嚨上壓上瞭一把鋒利的匕首,從身體的感受上,她知道抱她的那個人是個體格瘦高的男人,拖肩頂著她強迫往後退,一陣眩暈使她面前發黑,她瞅瞭個機會騰出右手突然發力,肘部正中那人的腹部,在對方蹲下去的一剎那,她的後跟兒一撩,那人一個趔趄,一頭栽倒在旁邊。可是緊接著又有四條有力的臂膀按住瞭自己……

此時,酒吧中那個名叫瑪莉的女人有意纏住黃河平,把他抱得越來越緊,外衣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褪去,隻剩下比基尼內衣的幾塊三角佈在晃動,周圍的幾個傢夥繼續發出淫蕩的笑,把她緊緊地圍住,使他失去瞭騰挪的餘地。

“我有性病,二級梅毒,是我朋友傳給我的。”黃河平意識到中瞭陷阱,急欲脫身,便附在瑪莉的耳根上說,“我不能害瞭你,等我治好瞭病,我會帶你到大陸玩兒,保證……”

女人果然嚇得甩開瞭手,黃河平一個箭步沖出吧間,座位上的何雨早已不見,他一轉身,發現四佬和幾個打手正架著何雨向外走,何雨頭發蓬松散開,上衣也被扯得露出瞭乳罩。暴怒的黃河平已經顧不瞭許多,他揮拳就要沖上去,突然覺得下頷兩邊被冰冷冷的東西頂住瞭。

黃河平很快被幾隻孔武有力的胳膊鉗住,絲毫動彈不得,周圍的客人以為是一場爭風吃醋的打鬥,紛紛避之惟恐不遠。眼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被眾人架到瞭門外,就在這個時候,他覺得頂在自己下頷的手槍突然脫飛,緊抓著自己手臂的幾隻手軟瞭下來,還沒等他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圍裹在自己周圍的彪形大漢全像被割的麥草似的東倒西歪瞭。

他定睛看去,原來是小老漢不知從什麼地方鉆瞭出來,手中掄圓瞭一隻長凳子,把四佬帶的人全部打倒在地。

“‘一把摸’,你他媽的還愣啥?”黃河平正在暈頭轉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小老漢扯著喉嚨大喊。

黃河平如夢方醒,扯起何雨奪路沖到車前,車門早已打開,開車的歹徒此前已被小老漢擊昏踢倒在路邊。兩人上車,發動瞭引擎要跑,小老漢飛身上瞭車,反手抓住車窗,踩在前車踏板上。

追出來的歹徒開瞭槍,一串子彈射入車內。黃河平俯身,去按何雨,卻發現她的手臂正伸出車外,緊拽著小老漢的一隻手臂。小老漢此時像隻壁虎似的貼在車邊,腰間束著繩索,看著追在最前面的歹徒欲要舉槍,被他一繩套甩過去,槍立時脫手飛到空中,人也被套住瞭半個身子,像拖死狗一樣被拉著走。小老漢樂得齜著牙笑,隻聽又一聲槍響,小老漢突然尖叫瞭一聲“打中瞭”,隨即扔瞭繩套,把緊摳車門的手遞給瞭何雨,整個身子就像鳥兒一樣飄飛起來,倒車鏡上霎時間迸濺瞭大片的血跡。

小老漢的手松瞭,何雨卻沒有放棄希望,她探出身子拼命拖住他。又是一聲槍響,何雨突然松瞭手,軟軟地倒在車座上,一股鮮血從脖頸下面流淌下來。

黃河平五內俱焚,卻不敢有分毫的猶豫。他掛擋加速,連著穿越瞭幾個街道,邊跑邊用手觸摸何雨的頸部,發現還在有力地顫動,但濕乎乎的血卻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流出來的。黃河平痛不欲生,恨不能把自己的腦袋捶扁瞭,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導致如此的慘劇啊!小老漢死瞭,何雨也遭此大難,他回去怎麼向齊局長交代,他寧願自己死瞭,也不願看到這種結果。眼下是先找醫院救命,再另圖良策,可依黃河平的身份,又無法與當地警方聯系。望著窗外霓虹閃爍,黃河平不知道哪裡是醫院診所,就在車子像醉漢一樣跌跌撞撞的時候,更嚴重的事情發生瞭,車子熄火不動瞭,他查看油表,原來油箱已被子彈打漏,油已全部漏光瞭。

後視鏡裡有一輛火紅的法拉利緩緩從左側駛來,黃河平搖開瞭車窗,向那輛車招手。駕車的是個女司機,戴著一副寬邊墨鏡,穿著銀灰色的裘皮大衣,她的旁邊坐著一個長發披肩的青年。

黃河平說明自己的女朋友受瞭傷,要到醫院搶救,可車子又拋瞭錨,那女人點點頭,讓年輕人下來一起幫助把何雨抬到自己的車上。

此時女人摘去瞭墨鏡,黃河平定睛一看竟是凌清揚,下車幫助抬人的正是畫瘋子郭煌。

情急之中顧不瞭許多,黃河平讓昏迷的何雨躺在後座上,用手捂住她滲血的脖頸。

“黃老師,她什麼傷?”凌清揚頭也不回,嫻熟地駕車。

“槍傷。”黃河平用顫抖的聲音回答,一邊問道。

“你們怎麼會到這裡的?”

“先救人,我以後會告訴你。”凌清揚知道對方有些不放心,便又道,“我認識一傢醫院,那裡的醫生是我的朋友,你若是信得過我就帶你們到那裡去。”

法拉利穿過繁華的街區,在狹窄的街巷口停下,這裡有一處亮著十字架燈箱的小醫院,門口招牌上掛著兼做整容的招牌,醫院旁邊是一座幽黑的教堂。

何雨被很快送到瞭急救室,黃河平發現這傢醫院外觀看陳舊古老,可裡邊的裝修卻是一流的,負責手術的是一個大胡子的外國人,一切手術器械很快準備齊全。

“需要輸血!”他用十分生硬的香港話說道,“鎖骨部位中瞭槍,要取出子彈。”他接過護士遞來的血型化驗,皺起瞭眉頭,“我們診所小,沒有血庫,需要轉院。”

“請你看我的血型是不是可以。”黃河平捋起袖子,大胡子問及血型,搖瞭搖頭,“她是AB型,這種血型難找。”

“我是AB型。”一直在旁邊觀看救治情況的凌清揚走到瞭前面,“斯格特博士,輸我的血吧。”

“你……”被稱作斯格特的醫生詫異地睜著一雙棕黃色的眼睛,一邊望望她和受傷者,“你們認識?”

“都是上帝眷顧的子民,當他人苦難之時,應假以援手。”凌清揚伸出瞭白皙的胳膊,向醫生做瞭個不易覺察的眼神,她坐下來開始讓護士化驗血型。

凌清揚的血型很快化驗出來,果然是AB型。

“男士,請你暫時回避一下,我要清創消毒。”大胡子對黃河平攤攤手,十分禮貌地說道。

黃河平走後,凌清揚彎下腰貼近瞭何雨的面龐,由於被醫生觸動瞭傷口,何雨痙攣地顫動瞭一下,手從白佈單下伸瞭出來。當把那隻蒼白的手臂放進手術單下時,凌清揚開始仔細觀察這張臉龐,對方的面孔像紙一樣慘白,但那彎彎如下弦月似的眉毛,細細的單眼皮的眼廓,線條柔和的鼻梁,特別是那張嬌小微翹的嘴巴,都使她感到震驚和悲切,以至於她的肩頭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Swee女士,你真是上帝的選民,血液中沒有任何問題。”大胡子接過血液檢查結果,讓護士準備輸血器械,開始解開何雨的上衣,為她清洗傷口。

被稱為Swee女士的目光現在註意到姑娘裸露出來的乳房。那乳房近乎完美,像一個鼓脹熟透的鮮桃,頂端點綴著一粒櫻桃似的紅暈,加上皮膚的細膩,簡直像瓷雕的藝術品。如果不是那滲出的殷紅血跡,真使人忍不住想去觸摸。

就在姑娘兩乳之間,發現一件染上血跡的飾物,大胡子此時正用酒精紗佈清洗姑娘肩頭上的創口,讓護士幫助解下那件東西,放在瞭手術盤中。凌清揚女士被護士安排躺在旁邊的一張床上,給她紮上瞭輸血帶,她順便從旁邊的手術盤中拿出瞭那枚飾件,這是一隻白兔玉佩,白璧無瑕,有少量血跡殘留在兔頭處,將血跡拭去,玉兔玲瓏剔透,隻餘一雙兔眼是鮮紅的,那裡有兩粒紅瑪瑙。

凌清揚把玉佩放在胸口,沒有說話,而淚水早已奪眶而出。

千真萬確!對面床上系掛玉佩的姑娘正是她失散二十三年的親生女兒。

殷紅的鮮血靜靜地通過兩隻瓶子中間的導管,從母親的身體流向年輕女兒的體內,二十多年血脈相承的至親骨肉經過一番悲歡離合再次相融在一起。凌清揚的腦海隨著情感的起伏,將記憶深處的畫面一個個搜尋出來,就像在洶湧的海面上追逐著飄忽不定的航帆。她覺得那波詭雲譎的大海就是自己的命運,而冥冥之中的航帆才是她人生的彼岸。血液的流失使她有一種欲睡亦醒的感覺,回憶和幻覺接踵而至。

模糊而遙遠的白雲塔由遠至近,矗立在眼前,她成瞭姚霞,隨著一個女嬰的呱呱墜地,使姚霞憂喜參半,一邊是重病的老人,一邊是自己的生計,她已經花光瞭自己可憐的積蓄,再向朋友張口借錢也羞於啟齒。她在猶豫之中向一個中學時代的同學求援,對方告訴她一件使她興奮不已的事,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就在這偶然的一個電話中發生瞭轉機。

原來,這個同學正有一個外資公司到美國商務考察的名額,問她是否願去,如果隨同出去,可以呆在美國打工,先立住腳跟以後再徐圖發展,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姚霞一跺腳,決心賭一把,把命運交給太平洋的彼岸。

該到臨行之際,她又為瞭難:患病的姑姑已近風燭殘年,孩子尚不到半歲,這一老一小委實讓她放心不下。但是如果不走,她將失去一次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此時,深明大義的姑姑在關鍵時刻支持瞭她,表示自己的身體可以撐上幾年,等她在國外有瞭立足之處,孩子也就長大瞭,到那個時候,對孩子的發展也是會有益處的。

就這樣在那個淒冷的細雨之夜,她喂瞭孩子最後一頓奶,最後一遍親瞭孩子,撫摩著孩子細嫩的手,但願她此生不要像自己這樣淒慘和不幸。

徘徊到門口,她又反身回來,把自己脖子上的吉祥物摘下來,掛在瞭女兒的襁褓上,靠瞭這個特殊的信物,如果今生有緣,她還有可能再與女兒相見。她在心裡默默求上蒼保佑,能使自己的女兒無病無災,平平安安地等她回來。

就是這樣,姚霞揮淚離傢,到瞭美國。萬萬沒有料到,時隔不到一年,她就和姑姑斷瞭聯系。又過瞭幾年,才輾轉聽到姑姑早已去世的消息,而自己的女兒從此便沒瞭下落。

此後的姚霞,到美國後歷經艱辛,先是幫人做傭工,她做過傢教,幫飯店洗過盤子,做過美容師,還幹過修腳按摩女,備嘗瞭人生的苦難艱辛。後來,她突發奇想,想到瞭梁州的名吃小籠包子,她從小跟著做小籠包子的姑姑學過蒸包子的技術,而後她就提瞭包子籠到華人區去賣,一來二去,這種包子成瞭熱銷食品。她便買瞭輛推車,雇瞭人制作,生意越來越紅火。可由於沒有正式身份,老是遭到警察的查糾,華人區的一個老板幫她出瞭個主意,說是可以介紹她去找香港的一個朋友,那人叫祖文,為人很仗義,離婚後一直想找一個善於理傢的女人續弦。此事一拍即合,姚霞與祖文結瞭婚,正式改名凌清揚。

祖文改變瞭她的生活,也使她感到前路的兇險。開始她眼中的祖文風度翩翩,生活饒有情趣,早餐刷牙,使用的牙膏會變幻色彩;晚上喝茶,茶杯中會出現世界上絕美的風光圖片。他揮金如土,在澳門、在拉斯維加斯都有他的股份。有一天,他把一枚豹形戒指戴在瞭她的手指上,她終於明白瞭,在他身後有一個蛛網式的組織,繼而發現他染指文物,並且還有不少女人為他服務,凌清揚決然離他而去,重返美國。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梁州之行不僅陷入瞭險象環生的文物旋渦,而且涉入瞭波濤洶湧的情感世界。重返梁州,尋女的念頭如此急切,以至於最初把白舒娜當成自己的女兒。之後,她不止一次面對何雨,或者是一種血脈至親的吸引,舉止言談的酷似,愈來愈使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隨後多方詢問,從各方面分析,對方極有可能就是自己失去音信的女兒。因此,她一直在暗中觀察。這次來港淘文物,她再次發現瞭何雨,殊不知何雨也在奉命監視她的行蹤。她惟恐對方遇到危險,和郭煌商定,特意雇瞭一個私傢偵探尾隨著她,直到發生夜總會兇險的一幕,在得到偵探的密報之後,她便慌忙和郭煌一路狂奔過來。

《污點(瞞天過海)》